嗯嗯,好问题。虽然你长得很帅很高学历工作都不错还有八块腹肌最重要还戴眼镜,但……没错,你现在想得没错,我就是这麽肤浅且流于表面。
他停住,下意识地看了眼厨房位置。
舒意不知道在忙什麽,只听到冰箱门开开合合发出的锁定声音。
五分钟怎麽会这麽短?早知道我就设置十分钟,可是不习惯用笔写字了,字好丑。
跟你在一起後,我说了很多句我爱你。语言能表述的情感实在有限,我想了想,想起那天我们路过的婚纱店。
周医生,周同学,周先生,这是我第三次问你:
你有想过自己的婚礼吗?
其实我有想过。
不过不是想自己穿上婚纱有多美,毕竟我长得还不错,对吧?这个世界不存在美而不自知的人。
新娘当然是美丽的,就像小朋友翻开童话书然後会发出“哇”的感叹声,然後和身旁同样年纪的小女孩说我以後也要像她这麽美丽。
公主。
应该会用这样的词汇形容我。
但你知道吗,我绝对不是公主。我不喜欢困在高塔等王子拯救,因为王子是个笨蛋,找了十年都没有找到我。
我决定去拯救他,将他从十年如一日的孤寡生活中解救出来,就像四五岁梦想着被英俊帅气的王子吻醒,现在——
五分钟只够她写到这里。
捏着纸页的手指,因为收紧而苍白。
她的字迹,似乎携带着她身上华丽又昂贵的香气,他不太甘心,掀过背面。
没有。
戛然而止的告白。
气馁像是扔入玻璃杯里的泡腾片,他短促地闭了闭眼,瘦薄掌根压着心如擂鼓的胸膛,感受不正常的悸动。
他没来由地唾弃自己。
因为前段时间算不上争吵的争吵,以及她转瞬选择原谅的冷战。
他知道自己行为不耻丶手段下作,将过往十年透明地晒在她面前,争取她多看过来的一个眼神。
那些没有抱着功利性写下的文字,在她曾经打卡过的地方,往回寄一张明信片。
年年如此,根深蒂固。
只写:祝你好运,蔚舒意。
没有办法。
得不到回应的爱就和孤零零的小外星人一样,企图对地球上的人类发射光波信号,然後守着虚无缥缈的希望过完此生。
他把这些年的碎片拼拼凑凑,是他的十年,是他的初恋。
然後用一把挂在脖子上就不会弄掉的钥匙,企图拴住她。
因为舒意总容易心软。
他仔细地叠起淡黄色的纸张,小小的方片,握拳压了压,折痕清晰浮现。
舒意从厨房里出来,原来她炖了清肺润喉的冰糖雪梨,可是忘了设定时间,有些糊了,一圈焦黄。
笨手笨脚地注水补救,结果更是惨不忍睹。
她懊恼地用手撑了下额角,不知道从哪儿抹来的淡灰色痕迹,雪片似地融在她根根分明的眉尾。
周津澈面目沉静地看着他。
无法用卑劣的手段留住她,只有爱。
爱才是对这十年的注解和尊重。
他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