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把叹息声弄得很响,甚尔站起来,随便披了件衣服,跟她一起出门了。
约定的勒索金交易方式是在热闹的新宿电车站,东云建夫需要把装满钞票的行李箱放进车站内的储物柜中。具体的格子和存储密码都已经写在了勒索信里,就等这个倒霉蛋送钱过来了。
甚尔和五条怜坐在车站出口的快餐店里,慢吞吞吃着薯条,佯装不经意地扫过窗外的行人。
“如果他完全不把勒索信当一回事怎麽办?”事到如今,五条怜才担心这种事。
甚尔咬着可乐吸管,把脚翘得好高:“担心的话,寄了信之後干嘛不时刻盯着他?”
五条怜的表情僵住了,沉默了好一阵,咬牙切齿地开口:“你明明叫我不要打草惊蛇的。”
所以这几天来她都暗戳戳担心着东云建夫会不会无视她的信件,却不敢亲自去看一看现状到底已经发展到了哪一步。
“难道我说什麽都是对的吗?”他晃悠着杯子,把冰块摇得咔嚓咔嚓响,“你应该自己动动脑子。”
“哦……”
感觉被训了一顿。现在五条怜有点後悔叫上甚尔一起来了。
还好还好,这点後悔很快就消失无踪了。她看到了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人,在人群中显得醒目。
他鬼鬼祟祟的,总东张西望着,拖了一个黑色的行李箱,走起路来都是弓着背的。
这道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车站的出口,直到五分钟後才再度出现,依旧是鬼鬼祟祟的姿态。他穿过广场,钻进了路边的一辆计程车,消失无踪了。
五条怜站起身,甚尔却拦住了她。
“再等等。”他说,“钱马上就能到手了,不急这麽几分钟。再等一会儿。”
虽然不懂甚尔的用意,且还没忘记他刚才的那句“难道我说什麽都是对的吗”,但五条怜还是乖乖地坐下了。心跳自然是很快。
一想到五千万元即将到手,比起兴奋或是松一口气,更多的情绪当然是紧张。她甚至有点害怕。
如果实际情况并不如设想得那麽好,该怎麽办?那毕竟是五千万元啊,初出茅庐的她真的能够如此顺利地用那麽点小事勒索东云建夫吐出这麽大一笔钱吗?
要是行李箱里没有五千万元怎麽办?去拿钱的时候被发现了怎麽办?要是地铁站里还安插着他的眼线怎麽办?
好多的“要是”一起跳出来,在五条怜的脑袋里手牵手跳舞,高唱“你肯定完蛋咯!”。
“阿怜,别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甚尔把手伸进她的餐盘里,抓走一把薯条——简直就是小偷行径嘛,真没礼貌!
五条怜默默地把餐盘挪近了一点。
“没在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嘴硬。”甚尔伸长了手,又抓了一把薯条,“你的想法都快吵到我了。”
“你又听不到我的想法。”
“但能猜出来。”他擡起眼眸,瞄了一眼店内的时钟,“差不多了,你过去吧。”
“知道了。”
五条怜一走,甚尔就拿起了薯条盒,一根一根啃得很慢。
捞走最後半根薯条,窗外的人群中远远地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她回来了。
尽管穿了一堆衣服,五条怜看起来仍是瘦条条的一根,和炸薯条如出一辙。
不知不觉,她已经长高了不少,婴儿肥的圆滚滚脸颊也瘦了下去。青春期果然威力十足,她再也不是那个才到胳膊肘的小矮子了。但在甚尔看来,她依旧是小屁孩一个。
是个为了点小事就会同他生气到现在的丶幼稚得不行的,小屁孩。
甚尔走出店外,汇入人群中,跟上她的步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