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五条怜也想叹气了。她忽然觉得好疲惫,连一步都走不了,索性停住了脚步,任性地往花坛边一坐。
小海胆有样学样,哒哒哒跑过来,也在她的身边坐下,两只小手拖着脑袋,像模像样地认真听着她和爸爸之间的对话。
其实嘛,他一点都听不懂。
“我也有点後悔今天去了池袋。”她说,“如果没去池袋,肯定这辈子都不会遇到五条悟了,然後就可以继续让深藏的那点情绪继续被藏着,不会像现在这样喷涌而出。真是……糟透了。”
“为什麽要设想你没做出的决定会带来更好的结果?”
甚尔站在面前,街灯投下的暖光不经意间将他塑造成了一个分外高大的形象。他的影子笼罩住五条怜,而她也必须眯起眼才能看着他的模样。
他好像要说出什麽很有道理的发言了。
她不由得冒出了这种念头。
“禅院甚尔”和“有道理的发言”,这两者通常是不会同时出现的。五条怜莫名有点期待,很想知道他会说点什麽。
但他只是说:“所以我通常不会去想‘不这麽做’的可能性。”
灯光有点刺眼,五条怜眯了眯眼:“好……然後呢?”
总觉得这句话还没说完,所以她才忍不住想要追问。
“然後啊——”可能自己都还没有想好,甚尔摸了摸下巴,“你不是想要当我的学人精吗?既然我都不会做这种事,你就也别做了。给自己找不痛快没什麽好的。”
“学人精……”她不高兴地瘪嘴,“我不喜欢这个词。”
“那你要我怎麽描述你?”
“就不能说是踩着你的脚印往前走的小狼吗?”
“和学人精也没什麽区别吧?我说你啊,可真喜欢用狗作比喻。”
“狗是狗,狼是狼,不一样的!”
“是同一个物种。”
“什麽嘛!”
短暂的拌嘴差点让五条怜气血上头,但也是在这麽短暂的几秒钟里,她忘记了那点郁闷的感觉。在话音落下之後,心绪似乎又开始收拢,重新变得紧绷,让人喘不上气。
算了。学人精也好,雪地的小狼也罢,全都是一样的。
她曾经是五条悟虚假的复制品,现在也该是禅院甚尔的廉价版本。
五条怜看着他。他们截然不同,却如此相似。
“为什麽像个呆子一样瞪着眼?”甚尔被她看得难受。
“我在想,为什麽你对我说话总是这麽直白呢?”
“直白”这个词都算是温柔的了。非要说的话,甚尔有时候对她的态度都算得上是言语霸凌了。
“你对你的那些女朋友们的态度可不是这麽差的吧,不然你还怎麽当小白脸?”她也说得直白,“你就不能像对待她们那样,温柔地对待我吗?”
甚尔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因为那是‘工作’。如果面对你还要摆出那副虚假的模样,我会累死的。”
“意思是,在我的面前就可以露出最恶劣的样子?”
“差不多吧。毕竟我们才是真正相似的。”
“好吧……”
即便抛开家族丶过去与能力,他们依然相似。就是这麽回事。
“那麽。”五条怜问他,“你还会回想禅院家或是以前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