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芙的剑鞘扫翻了案几,羊皮地图与令箭散落一地。
寒螭剑在她手中嗡鸣,剑身上的冰纹已蔓延至手腕,像无数道裂痕。
"找!再去找!"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把枯骨林每一寸土都翻过来!"
跪在地上的斥候队长额角渗血——那是被飞溅的冰碴划破的。
他不敢擦,只是颤声汇报:"北面雪地里确实有李校尉的脚印但到了悬崖边就"
"就什么?"
"就消失了。"
营帐突然结起一层白霜。
宁芙的剑尖抵在斥候喉头,却在刺破皮肤的瞬间停住。
她看见对方战甲缝隙里卡着的金线——正是李当归剑穗上那种冰蚕丝。
"滚出去。"
当最后一名士兵退出营帐,宁芙终于踉跄了一步。
寒螭剑"当啷"坠地,剑格上那个小小的结沾了尘土——这是李当归昨夜偷偷换上的新剑穗。
帐外传来银铃轻响。
白泽掀帘而入时,带进的风雪在空中凝成卦象,是个破碎的"离"卦。
"他在哪?"宁芙的声音像是从冰层下挤出来的。
白泽的竹简悬浮在两人之间,简上浮现出李当归的虚影——灰眸少年正行走在冰桥上,身后是紫金关,前方却是模糊的俱卢族祭坛。
"双鸟离分"银军师的指尖拂过竹简,李当归的影像突然变成两只背对飞行的青鸟,"必有重逢之日。"
宁芙的剑纹突然暴起,冰晶如荆棘爬满半张脸:"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拦住他!"
案几上的茶盏炸裂。
冻结的茶水在空中凝成李当归临走前最后的动作——他将剑埋在了她帐外的老槐树下,还轻轻拍了拍土。
白泽的袖中滑出三枚铜钱,排成一线落在茶渍里:"他选了最难的路。"
最中间那枚铜钱突然立起旋转,露出背面的"仁"字。
宁芙的瞳孔骤缩。
"什么时候"她的质问突然哽住。
帐外传来士兵的惊呼,北面天空竟同时出现日月并悬的奇观。
日光与月光交汇处,隐约有灰羽青鸟的虚影掠过。
白泽的竹简突然焚毁。
灰烬飘向北方,组成八个燃烧的大字:
"杀劫易渡,心劫难消"
宁芙的剑穗无风自动。
她沉默地捡起寒螭剑,现剑格下的暗槽里,不知何时被塞了张字条。
展开是李当归歪歪扭扭的字迹:
"将军,我去找让两边都不死人的法子。"
一滴水珠砸在"不"字上,晕开了墨迹。
宁芙狠狠抹了把脸,却摸到满手冰渣——寒螭剑纹不知何时已爬满她的脸颊。
"备马。"她掀开帐帘,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硬,"我要亲自巡北崖。"
白泽望着她挺直的背影,银间的缎带突然断裂。
那条绣着卦象的缎带飘落火盆,烧出的烟竟凝成李当归在敌营的画面——灰眸少年正被推入冰牢,而暗处有双和阿朵一模一样的灰眼睛在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