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亦是认出这两人是谁,开口问道:“楚阳命你们来的?”
来者小瑶和心段,均是楚阳随侍。二人点头对着影儿行礼,看了眼连决便道:“郡主担心娘子,不知是何情况,也未等到墨玉去信,便派我二人前来探查。”
影儿一颗心揪着,本想掐灭的生机又被楚阳勾起来,见她这般放不下自己,那已经深埋下的希望又想发出芽来。
“楚阳可好。”
金甲卫的出现打断了影儿的问询,“爷来信了。”
几个人都愣了愣,影儿平静中带着疏离的目光扫了一眼信封,便毫不留情的挪开了眼,朝小瑶与心段招手,命她们前来细说。
二人说楚阳一直在调查张氏夫妇死因,一来还江子良清白,二来顺藤摸瓜抓出行事之人。
“她真是一颗赤心。”对着自己。
影儿脑海里细细过着与楚阳的回忆,细想奇怪,翟离的药抹了那么多人,却没抹去楚阳。她对楚阳的记忆是最先填补上的,几乎不差。
她俩太好了,好到恨不得长在一起。有这么一位挚友,自己的人生也不算太过失败。
心里刚刚冒出暖意就被连决无情拍去。
“夫人回吧,楚阳已经在回京路上了,她境地本就危险,若没有夫人稳住爷,怕楚阳会性命不保。”
第37章三十七章你当心陷进去,拔不出来。……
影儿猛的扭头看向连决,生怕自己听错了,颤着嗓音让他再说一遍。
连决又说一遍,不过这次是直接将信里的内容念了出来。
‘告知影儿,载清入狱,楚阳已回京解救。本相一腔怒火有了发泄处。’
影儿整个人犹如置身泥沼,那浓稠黏腻的的湿泥牢牢牵制住她,不留一丝余地的缓缓将她拖入深潭。
她全身冰凉,白如纸张的小手紧紧攥着,指尖狠狠掐进软肉里。那原本以为可以以死逃脱的报复,就因他这一张不足轻重的信纸而变得可笑至极。
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不自量力四个字清晰的闪现在脑海里。
影儿鸦羽轻颤,掀眸略过墨玉、小瑶、心段,最后落在连决面庞上。
她惨笑道:“要我的命,又不要我的命。”
连决面露不忍,又觉影儿是自作自受,叹口气,“夫人,不要再惹爷不快了。”
墨玉三人神情极度紧张,小瑶脸都憋红了,而心段则是低着
头抹泪。三人都生怕影儿不肯回,不顾楚阳安危。
又觉影儿若回了那便是彻底沦为囊中物,故而这三人是左右为难,劝都劝不出口。只能生生憋自己,又在心里祈祷。
影儿将她们的神色看在眼里,极为惨淡的垂眸苦笑,启唇用弱不可闻地音调认命般说了句,“嫁他,是我最悔之事。”
她想着残命一条,先回京救下楚阳,再与他决裂不迟,毕竟一条命在自己手里,他又能如何?
为何每一次,都是这样的局促着急,丝毫不给自己细想的时间。她看着那一条条照在地面上的光影,拿脚踩住,对着连决道:“信拿来我看。”
接过信,影儿指尖似乎冻住般僵硬不堪,她努力让自己回温,好半晌才缓缓展开,映入眼帘翟离的字迹。
他的每一笔,影儿都熟悉的不得了,他爱给她写信,一直都如此。哪怕隔天就见也爱写一封传给她。
以往那些浓情蜜意的一笔一划,如今真是刺目惊心。
一腔怒火,发泄给楚阳吗?
影儿蹙了柳眉,掀起卷睫去瞧墨玉三人,墨玉好似就在等影儿看她一般,见她抬眼,忙一个箭步上前跪在影儿面前,“奴婢知道影娘子为难,奴等几人都是一路跟过来的,知道不容易。娘子本就急火攻心,又添此事难免心力交瘁,奴婢想提醒娘子,郡主还有圣上。”
影儿心里一松,面色缓了缓,对着连决道:“他还能拧过圣上去?”
连决耷拉着眼,瞄着墨玉不言语,只点了点头,将目光挪至信纸上,见影儿呼吸神色略好些才开口道:“圣上从来没想过留下楚阳的命,是爷一直在从中斡旋。若夫人愿意赌,大可试试。”
语出惊人,小瑶与心段对视一眼,忙冲影儿跪下,“圣上与郡主向来要好,怎会不留郡主性命,况且郡主有圣旨傍身,不管是圣上还是左相,又岂能随意杀害?”
影儿看着小瑶,又看向心段,心里竟是冒出单儿来,怎么同样是随侍,楚阳的人一个个都调,教的这般有眼界。
她扭头对着连决,“听见了?怎么反驳?”
连决一个头两个大,抬手捏了捏下巴,重复一遍,“夫人愿意赌,大可试试。”
影儿不再说话,只是用眼盯住连决,心里反复推敲着此事的可信度。
天公不作美,又下上雨了。细密如丝,直往人心里浇。
影儿听着雨声,淡问连决,“他就没想过,来抓我回去?”
“原本想过。”
“何时变得呢?”
“夫人犯错的时候。”
犯错吗?好像从头就是错的。
影儿靠着对翟离的了解,又问一句,“他想要的,是我主动回去,主动认错,对吧。他逼死江子良,用楚阳威胁我,都是想要我主动回去,是与不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