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澜说完便用湿漉漉的眼神去抓载清,看他惊讶,看他欣喜,看他不知所措,最后在他的语无伦次中笑出了声。
丫鬟端进来石榴放在桌上,载清牵着柔澜坐下,欣喜不已,“今儿刚得的,怪道世人说石榴多子,竟是应验了。”
载清喜得无可无不可,亲自去给柔澜剥石榴。他对孩子其实没什么渴望,只是欣喜怀着他孩子的柔澜,想到往后他们也结出自己的果,着实让他激动。
对柔澜的爱意又添几分。
柔澜细细嚼着石榴籽,心下平静,面上却是故作愉悦,“今儿可还要去视察?我想吃一品居的涮肉,你带我去?”
载清自然答好,心里将许多公事都往后排了排。
门外传来小厮急促的步调声,打破了这喜意满屋的氛围。
翟离没打算一上来就置他们死地,给安了个不痛不痒的配合调查便将载清扣走了。
柔澜扶着门框看着,眼神里俱是焦急不安。她看着载清也是满脸疑惑却仍不忘安抚她,让她在家好好修养。
载清被关在囚车里,愣生生绕了半座城,才关进狱中。他本就不明所以,还指望狱卒透露一二,哪知竟是无人能说出所以然来。
就这么关着他,也不审,也不亏待。
载清一走,柔澜就收了神色,回屋坐着去了,她取过清晨去摘的花枝,灌了花瓶,静心插起花来。
小圆看不懂柔澜的反应是何意思,又不敢问,揣着手局促。
柔澜瞥一眼她,淡道:“想说什么?”
小圆哪里敢真问,连连摆手,撒谎道:“就是有些看不懂,为何爷被带走了。”
柔澜慢悠悠剪下一根枝杈,“无用了,剪了就是。若这花没死,那就是还有用。”
小圆瞪着圆眼,抿起嘴,那本就圆乎乎的面庞是弧度更饱满,看的柔澜一乐,“爷当初送你进官妓所跟我的时候,你可害怕?”
柔澜看她摇头,眼神却飘忽,便勾笑接着道:“许多事,面上一副样子,背里又是一副样子。你既然跟了我,我少不了教你,省得你以后惹出祸来。”
说完将剪子一搁,拿眼锁住小圆,“爷被带走自然有被带走的原因,不该问的别问,他若能完好无损的回来,该怎么服侍就怎么服侍,若他回不来,该掉的脑袋,逃,也得掉。”
轻声轻气说完,便转了转花瓶,让小圆去摆上。
自己则靠窗深思。
第36章三十六章夫人回吧,用自己去换楚阳的……
一声红鹰哨划断了柔澜的思绪,她侧眸望去,连升衣袂飘飘的站于屋顶,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眸光一闪,淡笑一声,心道:果然是翟离。
披上外衫,随口对小圆说了句无需跟来,便往假山处走去。
“左相有何吩咐?”
行至无人的角落,柔澜直问连升,她可不信翟离抓载清只是为了无事生非。
连升上前两步,硬生生说着:“传信与楚阳,让她回来。”
柔澜定了几瞬,快速思索着他的用意,随后软绵绵往假山上一靠,“真不愧是左相,消息灵通。就等着我有孕来逼楚阳吧。”
她风情不掩地弯眸勾着连升,冷倦道:“可有具体吩咐?信如何写?又怎么寄?”
连升见柔澜这幅花蒲柳资耳朵尖都红了,亏得他黑,看不出来。
他摸摸鼻尖,故作镇定道:“就写载清总是惦记楚阳,眼下入了狱,你又有孕不知怎么办,求她回来救载清。信给我就行,你还正常过日子,载清不会有事。”
连升其实想不通,为何翟离非要柔澜来写,还明晃晃说柔澜有了身孕,就不怕楚阳一跺脚干脆不顾载清了吗?何况楚阳又不在京城,何必刻意下一趟狱。
疑惑而已,自然不会傻到问出口。
柔澜颔首做沉思状,半晌后妩媚一笑,“还是左相手段高明,又诡谲。等会儿吧,我去写来给你。”
一封信轻飘飘落在铜陵载府。
这些时日楚阳过得也是熬心,她身份已露,干脆不再顾及。派人去查张氏夫妇的真实死因,查来查去还是原本的论断。
她自然不信结果就是这般简单,她最大的困惑是为何官兵非要抓江子良。而那县令又是何处得知影儿的下落的?
她就不信,这三三两两的事儿里,没有翟离的人从中作梗。
墨玉至今还未来信,也不知是何缘故。她思索再三又派了两人去往杭州细细打探。
人前脚刚走,后脚载嫣就慌慌张张推门而入,一双眼眸湿湿润润好不可怜地望着楚阳欲言又止。
楚阳一顿,忙起身去扶她,问她怎么了,同时看见她手中的信封。
信封上写的是载嫣亲启,而信却是给楚阳的。如此这二人是都看了信的内容。
风过留声,楚阳捏着信纸对窗发呆,心里好似钢针碾过一般,令她呼吸急促动弹不得。
载嫣又是焦急,又是心疼,一面希望楚阳念情回京救他,一面又叹载清唐突私自娶妻,最难说出口的便是不知如何去劝楚阳。
楚阳对载清的心思,就如司马昭一般,人尽皆知。
载嫣原本以为楚阳这层身份加上与载家的这层关系,便是载清之前不同意,往后入京走了仕途也必然会仔细斟酌,稳选楚阳。哪知这小子不仅私自娶妻,还犯了过错,入了狱。
现在载嫣是几番话滚来滚去说不出口,又难堪又愧疚还夹杂着对楚阳的情谊。
除了掉泪也不知该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