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湿漉漉的,很像是有小猫在舔他。
他就在这种被舔的烦躁睡不着、安静一会儿想睡觉、被舔的烦躁睡不着之间来回切换,直到他慢慢醒过来。
他最开始醒过来的时候,小猫正好又一次舔他。
已经擦眼泪擦的湿漉漉的袖子又一次抚摸上了耶律青野的脸,细细的在他的面庞上擦过,柔软的少女手骨带着熟悉的气息,耶律青野人还躺着,但是依稀间却记起来了些许其他的记忆。
白皙柔嫩的肌理,娇俏挺立的樱粉,湿漉漉的眼眸,润红的唇瓣,被逼着拨开膝盖时的哽咽,在脑海中轮番浮现。
耶律青野瞬间醒了。
人醒来了,却不曾睁眼,只是先捋了一遍记忆里的事情。
他昏迷之前在帐篷里的事情实在是让耶律青野百思不得其解。
长公主实在不像是这么有骨气的人,若她真是,耶律青野还敬她三分,但——
耶律青野思虑间,脸上又“啪嗒”掉了一颗眼泪。
然后宋知鸢又抬袖子去擦他的脸。
丝绸质感的袖子在脸上摸来摸去,手指也在他的面颊上擦过,抽泣的声音在耳边来回飘荡,耶律青野想,小猫又舔人了。
他这念头只飘了一瞬,又突然记起来他们两个目前还处于“老死不相往来”的局势,他掐着她手腕的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刚才不睁眼,是想先回想一下局势,他本能的习惯就是想清楚了再说话,可真想清楚了,记起来了,又不知道该如何来睁眼了。
他要怎么才能做出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松开她,然后让所有人都忘记这件事?
而就在这个时候,帐篷外面有人进来禀报,说是廖家军正派人来打,说是要抢回廖寒商的时候,眼下帐中不知派谁去打。
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到北定王身上。
王爷还没醒,只能其他人做主了。
其余人商讨间,宋知鸢还在想死掉的廖寒商。
上辈子,永安间接被廖寒商害死,这辈子,廖寒商间接被永安害死,两个人的恩恩怨怨一报还一报,老天爷就一定不肯让他们过好日子。
宋知鸢听的心口一阵发堵。
如果如果她后来的那个梦做的更早一点,她是不是就能避免这个局面?
她受困于她的眼界与权利,每一次做事都不能做到最好,总是做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漏掉了更可怕的东西,导致了更残酷的结局。
上一辈子到这一辈子,她改变了一些,以为自己最起码能救下永安和廖寒商,但这场中局势总能给她一个突变的惊喜,让她知道什么叫痴人说梦。
就凭她,还是差了很多。
她一时难过,低垂着头不说话。
正在此时,帐篷外面有人进来禀报道:“宋大人,外面一位姓吴的小将寻您。”
宋知鸢刚想说“我出不去”,一旁的耶律青野突然动了一下,松了她的手。
第86章吴公子猛撬墙角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
耶律青野松开她的时候,只觉得胸膛间爬了一条毒虫,这里蛰一下,那里咬一口,让他浑身血脉翻涌。
他不愿意去想那个姓吴的金吾卫小将是谁,但他只要一过耳,脑子里就浮现出了几日前瞧见的那一对人影。
他又记起来了,他这该死的脑子又记起来了,全都记起来了。
耶律青野带着几分恼,松了握着她的手。
他本来也没想救她,不过是离得太近顺了手而已,他更不想留
她在此,不愿意耽误了她与旁人言谈,她现在去更好,他一个人还能好好躺一会儿、议些公务,免得一直被人打湿脸,又不能睁开眼。
他心里念叨这些话,带着几分恼意松开了她的手,但胸膛里面却堆积着几分说不出的愤愤不平。
他虽然不在乎她陪不陪他,但他刚刚救了她的人,若不是他,她就已死了,就算是她当初是为了他的权势来的,眼下被他救了一遭,也该长一点良心,好好留在他这里看护他。
而下一刻,耶律青野就听见宋知鸢道:“好,你叫他在外面等我。”
耶律青野被气的一口气上不来,心脏重重的往上一顶,撞的他要死要活,他觉得他要活生生呕出来一口血。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没良心的人?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没良心的人!
他就算是这次没死,也该被宋知鸢给气死了。
而这时候,宋知鸢已经站起身来了。
她方才瞧见耶律青野松了手,便垂头细细看这个人的神色,见他还是拧眉闭目,与方才无异,便以为这个人只是在梦中松了手,并不知道他已经醒了。
现下听了吴小将寻过来,她下意识以为是永安那里出了什么事——吴小将是一直跟着李观棋的人,李观棋又是永安的心腹,之前在帐篷之中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廖寒商死在了永安的手里,宋知鸢如何能不去担忧。
之前事发的时候,别的人都在打架,但宋知鸢可是一直离永安极近、在永安旁边的,她亲耳听到了永安说“莲花座是弟弟给的”,她自然能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比永安间接害死廖寒商更急迫的事情要来了。
永昌帝对永安动手了!
宋知鸢只要一想到此处,便觉得心口发紧,生怕自己错过什么关键,连耶律青野为何在这时候松了手都无心去细查,只匆忙起身,快步出了帐篷。
她得去问问永安,现下到底到了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