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转身去取锦盒,他又道:“本身这东西交给明媚姑娘才更稳妥,不过她性子似乎很是谨慎,竟不愿前来。”
他取到锦盒的刹那,一道寒光在其背后露了嗜血利刃。
下一息,阿吀这次贴身带的殒星被从床底飞出,锋利之下,“顾涯”右手齐腕而断。
接下来就有些搞笑了。
顾涯身法诡谲,三下五除二将守在月门处的赵梓与“顾涯”绑在一处,怕他二人会咬毒自尽,动手初初已是卸了他二人下巴。
赵梓哭哭啼啼咿呀呀,说的话口齿不清,但还能分辨出他说的居然是:“为何会有两个顾少侠?为何抓我?饶命啊!”
阿吀还不想管他,她还忙着安抚被吓到了的江晏大人。
她先利落地拿了他手里的锦盒,随后笑眯眯道:“这种装着证据的东西,的确交给我比较稳妥。我可不会像江大人一样,一上来就敢交给个破绽明显的人。”
阿吀调侃他:“你就算看不出来他武功没多高,最起码也看得出来他手里那炳剑不值钱啊,怎么可能是银光呢。”
江晏出生于家道中落时候,这些年才好起来,他自然无那个眼力。就算家中一直鼎盛,他向来是个死读书的人,也认不出来的。
他尴尬地正了身子,理好衣冠才朝着阿吀道:“明媚姑娘名不虚传,不愧是如今黑市悬赏榜首。”
阿吀哼了一声,应了这句奉承。
顾涯这才上前朝着江晏行礼,而那位“顾涯”已被撕了人皮面具露出了他那张年约四十多苍白的平平无奇的脸。
赵梓还在旁边叫。
阿吀没想到这个人是真的蠢的。
也不稀奇,聪明还能装一装,蠢是真的演不出来。
阿吀连个眼神都没错给赵梓,她踹了踹易容的人,语气一点不客气:“你说,当年顾寒舟刺杀大将军是不是你干的?你到底是谁?”
他不点头也不摇头,下巴被卸了也不叫嚷,只呆呆望着顾涯神情恍惚。
阿吀猜到点什么,暂也不想盘问了。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
她扭头和江晏道:“大人猜想的幕后黑手和我想的差不多,不过眼下还需要些证据。至于顾寒舟之案真凶约莫就是此人,还有御雷山庄那边我早已查探过没有什么用,就算云城还会有与敌人一伙的势力,想来牵扯也不深。我建议大人带着赵梓与这易容人即刻启程回京,要请云城总督护送,阵仗越大越好,要一路敲锣打鼓地回,路上记得小心吏部官员。”
江晏明白这是为他安危着想,的确,有这易容人这遭也足够交差。吏部他也有所怀疑,一路若非某官员坚持所谓查探寻访,也不可能耽搁到五月才到云城。
兹事体大,更多地细节还得回京之后再做商榷。
阿吀又把自己穿着的柔鳞鞘翻了出来:“大人回京见了皇帝记得说,顾涯追杀鬼门人时意外得了这大内宝贝,待此间事了,自会回京将此宝物奉还。”
“还有这个。”阿吀指使顾涯把放在房梁死角处那一大包袱取了下来道:“这个是给皇帝的献礼,因为顾涯追杀鬼门人只找到了这柔鳞鞘,那九龙冰丹却没找到,就当赔罪吧,希望皇帝别怪罪。”
江晏点了点头,这会儿听了动静的吏部与其他官员也到了这处院子来。
阿吀与顾涯便堂堂正正,正大光明的踩着易容人与赵梓后背,在众人面前亮了亮手里的人皮面具:“看到没!当年镇国大将军楚怀川就是死于此人剑下!”
易容人丝毫不喊冤叫屈地颓然死样,让众人面色各异。
阿吀将面具丢给江晏:“后面的事儿就交给各位大人了,有缘京城再见。”
翻案之事,至此算是完成了三分之一。
回去路上,顾涯没再用轻功,阿吀也拉着他在胡同里脱了夜行衣丢到了一边儿。
那东西她穿了三四天,早受不了了。
顾涯就站在一旁出神。
阿吀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语气尽量保持轻松道:“你在想什么啊?开心吗?我还以为你看到易容人会大开杀戒呢,没想到这次稳重得很。”
顾涯心里空得没个着落,语气都有些奇怪:“若翻案成功,你会走吗?”
“走去哪?”阿吀嘻嘻一笑,踮脚亲在顾涯嘴角:“案子还没彻底查清,麻烦事儿还在后面。不过我不会走啊,我还要回蛊山找华姨呢。”
“那我呢?”
阿吀又得意起来,瞥了他一眼扭着身子出了胡同。她是觉得近来顾涯越来越别扭,说得好听些是患得患失,说得不好听就是神经病。
顾涯追上去去牵她的手,月色下,他小心翼翼道:“你不要想着和孟青榕试一试。”
阿吀莫名其妙地啊了一声。
顾涯又忐忑不安地道了句:“那天见到孟青榕抱着你出现,我心里难受,只想杀了他,却不想杀你,我觉得我完了。”
“然后呢?”
“然后我想我看看我能不能不要那么爱你。”
听到这阿吀已经生气了,她踹他:“你什么意思?不那么爱我就可以杀我了是吗?”
感叹她的敏锐,这种念头他的确一闪而过。
顾涯弯身亲在她脸颊处:“可那些日子,我感觉我像具行尸走肉,我一点都做不到。”
阿吀推开他,一点都不想理他了。她整天算计这个谋划那个,结果顾涯竟然盘算着要杀了她?
她接受不了,不但接受不了,还觉得自己不值钱,上赶着帮忙还被人这么对待。
这就叫听话不听音,听不懂顾涯真正想表达什么。
阿吀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中间撞到人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