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顾涯管她用度管得厉害,跟银杏管她那会儿都差不多了,和他说根本不管用,也花不了多少。
“姑娘,是不是冷?怎的一直发抖?”
阿吀没言语,整个脑袋往水里一埋,当窒息感觉来到顶端,反复几次还是抑制不住花银子的欲望时,她从浴桶里爬了出来。
“快弄干,一会儿我们去赌坊!”
林雀不似银杏总爱劝阻,她手上动作加快,收拾好阿吀以后,带上自己那虎头帽,问:“姑娘,咱们去哪里赌?带不带公子?”
多事之秋,阿吀不可能单独出行,她冲林雀道:“一会儿我躺床上不说话,你就说我抽搐了,嘴里念叨着要赌博才能缓解。”
她也不管理由拙劣不拙劣,反正愿意演给顾涯看她觉得都不错了,他要是喜欢她就不会拒绝她。
顾涯确实没拒绝,还带着已经能下床的孟青榕一起上了马车,倒不是他想带他,他是怕他被追杀的那拨人给灭口。
其实阿吀也好奇,明明孟青榕什么都没查到,为何还被人追杀?就算只是为了不留后患也不至于从西丘追到云城。
她当着顾涯的面儿不好问太细。毕竟他只知孟青榕去了西丘,还以为是为了敌国奸细的事儿前去查探,而不知晓是为了他的身世。
或许是孟青榕遗漏了什么而不自知,阿吀打算找到机会私下里再同他好好问问细节。
梧城最大的枫树赌坊不过如此,比不上金陵红月赌坊来得繁华。
没成想在这里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阿吀当即改变了主意,不赌了,将人给拎回了客栈。
谁能想到永顺十六年名声响亮,看似风度翩翩的司徒禹会在永顺二十年的今天,成了一个披头散发胡子拉碴浑身酒气迷恋上赌博的人呢?
阿吀嫌弃他脏污邋遢,给了客栈小二一笔银子将人洗干净了才带他到了屋内问话。
司徒禹已无当年心气,此刻坐在椅子上面对对面二男二女,他不管那两个他不认识的女子,而是满脸堆笑地朝着顾涯和孟青榕道:“不知两位大侠带小的回来是个什么意思?”
那德性瞧着都有些猥琐。
顾涯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将一张银票拍到了桌上:“不想死就将凌云阁污糟事尽数道来。”
司徒禹去摸那银票,见面额是一百两,笑眯眯地来了句:“都是掌门与长老办事儿,我不过一弟子能知晓多少?”
阿吀起身,从他手里将银票抽走,不咸不淡来了句:“不说老实话,我就让顾涯把你手废了。”
司徒禹见她貌美,可言语行事和当年那位唤做明媚的女子一般无二。心内讽刺顾涯就爱这种调调的女子品味低下,难免也想到了江湖传闻他抛了少年发妻,另与美人结成连理之事,他也不过虚有其表比他不遑多让。
他直言:“我的确什么都不知晓。”
阿吀更直接,让顾涯把人揍了一顿。
一遍不行,两遍呢?
两遍不行,三遍总够了。
司徒禹察觉到顾涯当真有取他性命意思,才不得不吐出一句:“我只知道掌门每隔一年都会消失一阵子,还和赤霞山庄有金银往来。”
揍了第四遍,司徒禹终于说了一句有用点的话:“凌云阁背后的靠山是京城陆家,每年消失的那段时日都是去了京城。再多的真没有了,可江湖大派背后多少都有朝廷的影子啊。”
揍了第五遍,司徒禹半死不活道:“饶我一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阿吀这才将那银票扔给他,又喊人将他丢了出去。
孟青榕全程看下来,听下来道了一句:“说到陆家,那位陆裴大人的长相教人难以忘怀。我本当着世间再无如他一般容貌的男子,可西丘一位皇子却与他有几分相像,虽仍不及,但那几分相似也足够教人惊艳。”
阿吀心头一跳,她追问:“你如何碰见皇子的?你去了西丘皇宫?”
“并无,是那皇子刚刚成年建府,无意中在一花楼擦肩而过。”孟青榕马上又解释:“烟花之地鱼龙混杂,消息最多。”
私下里也不用再和孟青榕说道什么了,他被追杀的缘由只能是因为这个。
阿吀又侧头看了一眼顾涯面容,瞬间脸色变得苍白。她竟然到此时此刻才发现他与陆裴的眼睛长得格外相似。
可因两人姿态风度天差地别截然不同,教人根本无法察觉。
还是说这是她想太多的错觉?美总有相似,丑却千奇百怪。
但只有如此,脑子里那些不合理的地方才会全部都有合理解释。
阿吀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口水,才道:“我要睡觉,你们都出去不要吵我。”
就连顾涯,都是等后半夜才敢溜进了屋子里。
烛火燃着,阿吀就那么靠在床上面无表情地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顾涯没想到她没睡,见她披头散发,双目无神,心里便涌上一股无力与羞耻交织的复杂心绪。
她为了解决他的难题,用殚精竭虑四字形容都已太浅,说抛却身家性命也不够言明她的付出。
顾涯转身关上门,在一息之内调整好无助神情才走到了床边坐下,他摸了摸阿吀的脸,语气柔和道:“睡吧,别想了。”
阿吀望着顾涯的眉眼,她感受不到他的隐忍,只心慌地抓住了他的手:“我如果输了你会不会怪我?如果我没能赢许多人都要死,你也会死,你会不会变成鬼都恨我?”
顾涯鼻子发酸,眼框泛起的红都有了脆弱易碎之感,他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也会死?”
阿吀回答不出来,她本就是因为这些人才愿意活才能活,自己的死?她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过这个事情了。
面前人的迷茫,就这么明显的回答了他。
顾涯低头解了自己衣裳,钻进被子里逼着阿吀赶紧睡觉。她还要说话,他就堵住了她的嘴,亲得她喘不过气为止。
阿吀被弄得没法儿,只好闭着眼睛慢慢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