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都从胸口落入不知名地。
她与陆裴竟已好到了要去当他王妃的程度了?他第一反应是不信,可一想到她与自己也是两个月就有了亲吻之举,就容不得他不信。
顾涯木偶般地张口,舌尖触及苦味他都觉察不出来。他没再让人喂,将她手中瓷碗接过,一饮而尽。
晚食,林雀特意做了合适病人用的饭菜,顾涯强忍着吃不下的抗拒,硬生生吃了一碗。
他吃得如同嚼蜡,阿吀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皱眉,不满地将他手中筷子抢走,牢骚道:“你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八个月把精神都搞生病了,吃不下就不吃,非逼着自己吃干嘛啊?”
顾涯也不言语,抿着嘴,低了头,将矮桌推开就侧身躺了下去。这时,他才闷闷回答:“我怕到了幽嵯岭体力不支。”
“还有那么多人在呢,又不是非得你出力。”阿吀收拾碗筷,声音都大:“你瞧瞧你要死不活的样子,我都无语,你都找到我了,你还这幅模样。”
她哼了一声,喋喋不休:“我竟还得干伺候人的活,委屈死我。”
阿吀埋冤着下了马车,脚步很快地朝前走,她见孟青榕迎她走来,索性将托盘碗筷药壶都塞到了他怀里。
“明”
阿吀不爽地扫了他一眼:“不许喊我大名!我最烦别人喊我大名!”
孟青榕有些莫名,又有些喜色,他试探性开口:“那阿吀?”
“阿什么阿,你吀什么吀?不许你喊我!”阿吀伸出食指凑近他,用手指了他脸,气冲冲道:“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以为我死了以后,然后将顾涯身世和他说了?不然他怎么要死不活?”
孟青榕虽疑惑,但还是迅速伸出三指作发誓状,郑重道:“我若有违当初诺言,我便”
“行了行了,烦死了,那顾涯到底怎么回事啊!”阿吀没再管孟青榕,嘴里嘟囔着打算再去找其他人问一问。
一圈逛下来,问不出个所以然,她才回了马车。
四方小室内,只有四角夜明珠发出昏黄的淡淡荧光。这里头比外头暖些,可也是冷的。
阿吀不若顾涯耐寒,往常赶路到冬日还在野外的话,不管她冷不冷,顾涯都会先抱了她给她暖手。这会儿他闭着眼躺在一侧,阿吀晓得他估摸是药效发作睡了过去,可她心里就是特别委屈。
她钻进褥子里,也不管自己双手凉得很,就顺着顾涯衣角处,从腰身处窜到了他小腹地。
待顾涯半梦半醒地翻身将她搂在怀里,阿吀才凑近他身前咬了一口,语气好了些:“让你差不多就行了差不多就行了,你偏偏不听,生病了吧,你活该!”
顾涯鼻音很重,沙哑地嗯了一声。
阿吀往他怀里蹭了蹭,也闭上眼满足道:“好暖和啊,不过你还是快点好起来,我还想让你用内力给我干头发呢。在古庄里头,两个哑女内力轮换着来都没你快,害得我脖子都酸。”
顾涯拍了拍她后背,没接这话。
病来如山倒的道理,阿吀还是懂的,没再闹他,乖乖躺在他怀里安心睡了。
又过三日,在桑甜精湛医术之下,顾涯伤寒渐好,可他精气神仍然很差。差到一日里很多时候都在出神,阿吀逮到他四五次眼神放空,都不知他在想什么。
要不是顾涯退烧之后,夜夜将马车驱赶得极远,又狠狠地恨不得把她吃了,揉进骨血里,她都怀疑他是不是要出轨。
阿吀怀疑顾涯要出轨的疑虑在途经瑞禾镇时达到了顶峰。
说来也是她闹,非要趁着大雪天让顾涯带着她去湖边钓鱼,说是要感受感受独钓寒江雪的意境。
顾涯没听过这句诗,不管烟云滚滚压顶,竟也就带她去。
可惜没什么独钓,不少人都在凿冰钓鱼,其中还有不少渔女。
阿吀当时没所谓,觉着群钓寒江雪也不是不行,拿着鱼竿就去了湖心。
大雪纷飞里,她坐在一望无际的冰上默默钓鱼,顾涯则执伞默默站在她身侧为她撑伞。
阿吀带了林雀的水粉虎头帽,又带着水粉虎头手套,跺着脚还挺激动。期间不乏冷了让顾涯蹲下来,拿手去冰他脸,见人躲鱼竿也不管了就追着顾涯非要冰到他不可。
她是兴致高,浑然不管旁的百姓死活。
殊不知冬日来此捞鱼捕鱼的人,都是家中缺了口粮才会来此,和阿吀玩闹不同,这些人是生存都堪忧。
她和顾涯这么一闹,吓走冰下鱼儿,原本就难捞的鱼,变得更难捞。
不远处一渔女在捞空了两次鱼兜之后,满脸怒气地朝着二人走了过来。她瞧不见顾涯英俊,也不管阿吀貌美笑颜如花,走近就开骂:“你们富贵好命!就不顾旁人了吗!能不能别乱跑乱叫了!鱼都被你们吓跑了!”
阿吀扫过渔女身上补丁之后,赧了脸色,鼓了嘴说了一声好吧,她是知道自己错,偏偏嘴贱又加了句:“冰这么厚呢,万一是你运气不好呢,这么凶干嘛呀。”
熟悉她性子的人知晓她在撒娇,不熟悉她的人便觉被挑衅。
渔女眼眶一红,嘴巴说了方言叽里咕噜说的什么阿吀也听不懂,渔女最后又骂:“下辈子这苦日子就让你来过!”
“你诅咒我!”阿吀也生气了,侧头去看顾涯,见他没反应,还看渔女看呆了,她火就冒得更大。
她叫喊:“顾涯她欺负我!你给我点了她穴道!让她一个时辰不许动!”
顾涯回神,不过他没听阿吀此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了渔女,他头都不回地伸手拦住了欲动的阿吀,朝着渔女道:“内子顽皮而已,这作为赔礼,还望姑娘不要怪罪她。”
“你神经啊!她都诅咒我你还给她银子你是不是疯了!”阿吀叫骂蹦起,待看到那银票数额,她更怒了:“你给她这么多!我呢!我冲你要你都不给我你给她?!”
阿吀紧紧盯着渔女,她承认渔女长得还挺好,也没那么好吧,顾涯至于吗?还是他看自己看腻了,欢喜这种蒲柳之姿了?!整整五百两啊!她现在想在顾涯这里捞个十两都难,他随手就给人五百两?
渔女一瞧银票金额,脸色瞬间由怒转喜,她不管阿吀气性儿,向顾涯颔首行礼,就这么喜滋滋地离去。
阿吀不高兴了,虎头帽一摘,手套一丢,披风一丢,嘴里叫喊:“你是看人楚楚可怜动心了是吧?你就好这口是吧?我说我当初那么难看你怎么就看得上我呢?合着正中你下怀啊!银子不给我给别人?那这些你都给她好了啊,就趁现在赶紧送!”
她是边走边丢,顾涯跟在后头连捡带哄,到了岸边才解释:“她是眉眼有几分像我娘亲。”
“你骗鬼!”阿吀要不是瞧过慕容壑的画像就真信了他的邪,他舅舅长成那样儿,身为慕容壑的亲妹子,李素雪怎么可能是中人之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