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怎么办?陆裴为何还要掳走她?
还有好多好多事情,可阿吀已疲惫得什么都没办法再去想再去做了。她像是被挖空,只剩一副躯壳空荡荡地晃动。
她的能力只有那么多,绞尽脑汁也不过做到这种境地。心里那点儿想要超越自己弟弟明煦的欲望,被肖似母亲的妇人粉碎得连渣都不剩。
阿吀不得不承认,她的母亲无论如何都不会爱她。前世得不到,今生自欺欺人,也得不到。
她也不想要了。
如今陆裴算是被连根拔起,虽逃之夭夭,但当年冤案也总算有了个说法。
应该够了吧?
她好累,累到只想睡觉。
阿吀气息很浅,浅到心跳都慢了下来。她想伸手去摸一摸顾涯的脸,可她做不到,她只能张口去唤他。
“顾涯…”
“顾涯…”
“顾涯…”
“我尽力了…”
“对不起…”
“没能帮你报仇…”
她不知晓自己声音已经是微弱到无法捕捉。
顾涯肋骨被雪崩的冲击力冲撞得几乎欲断,他能感受到自己体温的迅速流失,也能感受到怀中人生机的消散。
他强撑着内力真气还在源源不断暖着她的身子,至于她嘴巴里说得那些他一句也没听到。
顾涯心里燃烧了无穷恨意。如若说当年爹娘冤案,他尚且不知去恨谁人,那恨有力量却难以凝聚成刀,可眼睁睁看着陆裴对阿吀的所作所为,他只想将此人碎尸万段。
他靠着这股怒气,愣是清醒着扛到了援救。
从雪里被挖出来,顾涯顾不上自己伤势,拍了拍阿吀的脸,确认她还有气息,当即就要横抱了人走。
顾涯强弩之末,站起那一瞬,身子一软就同阿吀双双倒在了雪中。
这一场雪崩,撞断了顾涯两根肋骨。
害得秋水宫一十二名弟子,死的死,伤得伤。青羽被宋大将军挖出来时,右手骨折,脸色都发了紫冒了死气。如若不是夏时月带着桑甜及时赶到,青羽也要一命呜呼。
孟青榕更惨,他在塌陷之时为了救秋水宫弟子,被巨大碎石撞到左臂。他这只手,往后若想如常,怕是难了。
江晏江大人幸运些,只有脚掌被碎木穿透。
这一场雪崩,也将陆裴踪影掩盖了个彻彻底底,丝毫追踪不到他离去的痕迹。
不仅如此,陆裴手下所有叫得上名号的人早在半月前就已统统被其以各种借口支使出了京城。
可怜陆家陆裴这一脉,从上到下尽数入狱。
陆家老太太,急病暴毙而亡。
百年世家,真要崩塌也不过一朝一夕。
朝堂掀起腥风血雨,江湖也不太平。
大理寺与继任九格司的冯斯年冯大人一层一层梳理案件之后,发现凌云阁在与陆家关系密切的这十几年里,所抓所有恶徒皆被秘密转送到了西丘。
财,凌云阁宝库与好几家富商被洗劫而空。
人,蛊山上下与御雷山庄不知所踪,还有大批量恶徒消失得蹊跷。
物,粮草,炸药,竟也被囤积了不少秘密转移了出去。
目的为何,不言而喻。
朝堂为了战与不战激烈争吵;江湖几大门派却是迅速聚集了大批高手,准备前往西丘救人。
半个月后。
秋水宫以青羽为首,在腊月二十五这天启程西丘,她要为死去那两个师妹报仇。
同行的自然还有夏时月、桑甜、不尘、孟青榕、林雀、以及顾涯。
唯有阿吀,一蹶不振。
她整日待在马车里,根本不露面。好不容易养好的精气神儿,都显了灰白。
她甚至不见除了顾涯以外的任何人,像是回到了当初顾涯刚救下她那时一样,本能地抗拒所有人事物。
这天夜里,顾涯端着林雀做好的吃食,端进了马车里去喂她。
阿吀披头散发地窝在角落里,双目无神,听到动静才木木地侧了头。
顾涯摸了摸她的脸,先道了句:“林雀今儿做了酸口的鱼,你胃口不好,瞧瞧吃这味道的可能多用些。”
他面上忍着苦楚,语气也忍着心疼,故作从容:“多少用些,不欢喜明日再教林雀做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