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盛像是又有些不知道拿乔宴怎么办了。
只能拍着他,多角度试探、安抚:“你天赋出众,自有知音。”
“的确不必人尽皆知。”
“在顶级藏圈流通,也足够了。”
“毕竟审美也需要门槛。”
乔宴毛茸茸的脑袋低得更低了。
霍景盛把人往怀里紧了紧。
陷入沉思。
霍景盛开始有一些怀疑,自己是否过于自负。
他从乔宴的偶像包袱、敛财欲、和购物时的兴奋程度,判断给他艺术家工作室一定会是一个惊喜。
没想到,预设背道而驰。
乔宴不喜欢。
不喜欢就取消,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让乔宴为此感到压力,甚至伤神,那就得不偿失了。
霍景盛正思索着要怎么哄人,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乔宴的后颈。却没注意到,此刻乔宴的心里同样翻江倒海,不比他的思绪轻松半分。
乔宴紧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在那柔软的唇瓣上留下齿痕。他的心跳得厉害,脑海中翻涌着无数矛盾的念头:
喜欢啊…他怎么会不喜欢呢?
他多想扑进霍景盛怀里,大声告诉他:我太喜欢了!
不,不是喜欢。
简直可以称之为爱!
哪个画手能拒绝属于自己的工作室?
哪个画手不渴望被更多人认识、欣赏?
又有哪个画手,能够抵挡在国际舞台上办展的诱惑?
可是…可是…
乔宴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必须做那个拒绝美梦的傻子。
因为——
那些珠宝首饰、银行卡,都是他可以随时带走的身外之物。
但霍景盛要为他创办的工作室…不是。
那是扎根在这片土地上的东西,是无法永远地…属于他的。
就像他此刻被霍景盛圈在怀里的温暖,就像那些被精心安排的媒体报道这些看似美好的馈赠,都是昙花一现。充满了时限性。
乔宴的眼眶渐渐湿润,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霍景盛…我…”
“我不喜欢工作室。”
“我也不喜欢办什么画展。”
乔宴有些语无伦次:“我没学过几天画画。”
“名气越大,我心里越不安。”
“对于这件事,我的志向不是很大…我,我在家里接接他们的单子,就很满足,很开心了!”
“谢谢你!但是…”
“但是对不起…让你白费力气了…”
说到最后,乔宴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般低垂着头。单薄的肩膀微微发抖,明明是在拒绝,却更像是在承受着什么难以言说的痛楚。
霍景盛突然将乔宴整个托起,像抱孩童般将他稳稳抱在怀中。他大步走向落地窗,有力的臂膀牢牢托着乔宴,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乔宴。”
“不办了。”
“我们不办了。”
“看看窗外,又下雪了。”
六十八层的高度让雪花仿佛触手可及,霍景盛调整姿势让乔宴能看清窗外:“在这里看雪,会更漂亮吗?”
乔宴被霍景盛精心调养许久。
仍然是个一紧张就发抖,一发抖就意识模糊的虚弱体质。
此刻坐在霍景盛的手臂上,顺着霍景盛示意的方向,迷迷糊糊往外看去。
只见天上真的又在飘雪。
好大片好大片的雪花,簌簌地落向大地,或者撞在玻璃上。
乔宴呆望着窗外,身体终于不再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