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言片语间,他无从断定江意衡的父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他只是有些羡慕,她有一个能带她打
猎、教她认水鸟的亲人。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江意衡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她起身掸去碎草叶,声响将水鸟惊开。
夕阳余晖映在她的面容上,为她笼上一层温柔却遥远的光。
简星沉忽然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开口问她:“你出门在外这些天,他应该,会想你吧?”
江意衡只是凝滞在原地。
她不说话的时候,脸上总是透着股冰冷疏离,连简星沉有时都分不清,她是不高兴,还是单纯在出神。
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他又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不识趣,为什么要惹她不快。
直到她终于撇过脸,目光落在他忐忑仰起的面容上。
少年的鬓边还沾着几片干枯的草叶,唇瓣半张,一双睁圆的眼睛眨巴着,让人生不了一点气。
江意衡的唇角勾起一点凉薄弧度,语气倒像是已经原谅了他:“你这只叽叽喳喳的小海雀,哪来这么多话。”
这天晚上,简星沉炖了腊肉焖饭。
咸香的腊汁不止渗入微焦的米饭里,还为盖在顶上的白菜叶子裹上一层漂亮的油光。
开饭时,两人却争相把木头勺子伸进锅里,一边互相推搡,一边抢着把第一勺送入对方口中。
饱足后,他们懒洋洋地坐在床上,同一条被子从脖子盖到脚踝,只露出两对套着花袜子的脚丫。
一双红,一双绿,搁在被子外面,像两对兔耳朵似的一晃一晃。
“我还以为,你会嫌它扎眼。”
少年靠在江意衡的肩头,望着她脚上那双红袜子嘟囔。
“红色有什么不好。”
江意衡对自己的选择很满意,“张扬热烈,什么都镇得住。”
她扬起视线,正瞧见白日里新买的三件衣服取代床单,在屋子中央晾成一条风景线。
江意衡拍拍少年的肩膀,伸手指去:“你以后,早上就穿蓝色,晚上穿绿色。”
简星沉点点头,又有些糊涂:“不可以早上穿绿,晚上穿蓝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
江意衡眯了眯眼,忽然转身,在他腰上用力掐了一把,伸手就要把他身上的开衫剥下来,“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什么都不穿的好。”
简星沉腰上敏感,当即被她挠得举手求饶,拼命往被子里躲。
原本并排的脚丫很快叠在一起,红花压着绿叶,随嬉笑声一起淹没在被子下面。
折腾到夜半时分,江意衡还不忘抱着他嘱咐:“我给你挑的衣服,记得每天都要穿。”
少年早已累了,只从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哝声,还用额头轻蹭她的下巴。
那种被信赖和依靠的感觉,好像腊肉饭的咸香,能直接渗进她心里。
好半晌,她才伸手在他背上缓缓拍了拍,任凭他更亲昵地依偎在她的臂弯里。
等到怀里的人睡着,江意衡终于起身,披着毯子来到门口,拨通手中的通讯设备。
陆怀峰的问候谨慎且克制:“殿下想好了?”
“让我和言总理说两句。”江意衡的声音十分冷静。
她自然没有注意到,床上的少年下意识地伸出臂膀,想要摸到她的位置,却什么也没摸到。
他半睁着迷蒙双眼抬起头,只看到她站在窗外,手持通讯器的背影。
第19章第19章新床单,还没睡过呢……
夜色寒凉。
江意衡站在恒温力场的边界处,身前是肆虐的寒风,身后却是温暖的一隅。
陆怀峰迟疑道:“殿下是打算绕过陛下,直接与言总理谈条件?”
“你今天话有点多,陆队长。”
江意衡淡声道,“你该做的,就是祈祷我这次谈话顺利。”
“是。”陆怀峰收起多余的关心,“属下已动用职务权限,帮您紧急转接言总理的个人加密线路。”
不出五分钟,通讯器中传来言敬玄的声音。
“是殿下?好久不见。您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
江意衡开门见山:“除了婚约,我还能有什么事能麻烦到您。”
隔着通讯器,江意衡听到笔尖敲在镇纸上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