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
言敬玄笑了笑,“当初,陛下帮均和牵线这门婚事,我是真心替他高兴,也希望您能善待他。可您不但从未正面回应过,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借故缺席。”
江意衡算是听出来了,言敬玄是在怪她冷落言均和。
“公务繁忙,多有顾及不到之处。您身为内阁之首,总能理解一二。”
“殿下向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您的行程安排,言某怎敢妄加评议。”
言敬玄顿了顿,“听闻您最近秘密在外访问,协助王室了解各地情况。这是真的吗?”
这听起来,倒像是父亲会拿来敷衍外界的理由。
“言总理,”江意衡冷声道,“拐弯抹角,可不符合您的气度。”
“看来传言非虚。”
言敬玄难得端出温和语气,俨然是在关切,“您在外住得可还习惯?听说那边的天总是灰的,风沙又大。殿下贵人事忙,身边总得有人照应,给您端茶递水才是。”
直至最后,他语调一冷:“若非必要,您恐怕也不会挑这个时候,联络言某吧?”
这老狐狸似乎笃定她是自身难保,才会委托陆怀峰致电求援。
“您也太抬举自己了。”
江意衡语声从容,“您的儿子若是与我成婚,受益的可不是我,而是你们言家。”
“殿下在说什么笑话。”
“那我不妨替您理一理。”
江意衡不疾不徐,“您的夫人出身经商世家,家族掌管的军工企业连帝国前三都排不上。近十年,这家企业却异军突起,拿下大量本不属于他们的军工订单。您敢说,这与您毫无关系?”
不待对面反驳,江意衡又接着娓娓道来。
“为了谋取更多利益,您夫人家族的企业甚至将劣等品混入优等品中,以高于市价的水平销往边境,导致军方设备频繁报错。三个月前,甚至有人因此伤重不治。这件事,您该不会毫不知情吧?”
“殿下的想象力,真是令人佩服。”
言敬玄缓缓鼓起掌来,“您深夜致电,若只是为了编造这些无厘头的故事,请恕言某无法奉陪。”
“您当然可以不信我。事实上,您信或不信,我一点也不关心。”
江意衡适时一顿,“您真正该担心的,是您亲笔批示的军工订单,您借空壳公司之名收取的技术咨询费,还有您试图删除的劣质设备故障视频。”
对面沉默片刻,随即传来一声低笑。
“殿下果然锋芒毕露,不输陛下的风范。”
言敬玄近乎揶揄,“这些指控听上去确实骇人,可若真如您所说,您手中早就握有这些证据,又为何不将它们递交监察部处理?”
言敬玄在试探她的虚实。
江意衡知道,她已经抓住他的把柄,顺势又补了一刀:“我呢,不在中心区,一时半会,也想不起那些资料被我扔到哪去了。如果您有时间,我还指望着,您能帮我找找呢。”
通讯器另一端只剩下渐沉的呼吸声。
良久,言敬玄才开口:“殿下的条件是什么?”
“只要您配合,一切都好说。”
言敬玄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客套:“那言某,似乎应该感谢殿下对言家的偏爱。”
“您太客气了。”
江意衡扬起唇角,“这本就是一场共赢。”
沉默数秒后,言敬玄终于松口:“只要殿下不伤害均和,婚事,当然还有商量的余地。”
江意衡几乎能想象出,老狐狸黑着脸却不得不认栽的表情。
她满意地结束这场对话,又与陆怀峰简单寒暄几句,才断开通讯。
伫在门口静默片刻,江意衡转身回屋,指尖仍余着户外的寒意。
刚踏进门,她就看到少年裹着被子坐在床尾,像在
等她。
“你怎么突然出去了?”简星沉扬起脸望着她。
“还记得那个穿黑衣、戴墨镜的男Alpha吗?”
江意衡轻轻拂过少年松软的额发,“那天是他送我回来的,他的工作就是保证我的安全。我给他报个平安,好让他能尽到他的本分。”
简星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刚才她握住通讯器时,声音好像隔着一层屏障,他并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
可他透过窗玻璃模糊看到的她,是他所不熟悉的冷冽,与她现在温和含笑的模样截然不同。
简星沉虽然不安,但她拂过他发丝的动作又是那么温柔,他无心再深究什么。
这几天,他们晚上折腾得久,他的身体比平时疲惫,睡得也更实。
直到天光大亮,他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