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太医察言观色,料想她身?份不?简单,又说了两句,问他:“王爷可有什么话,要?带给尼卡的?”
瑞王淡淡道:“便让她等吧。”
“是。”钟太医提着药箱躬身?先行告辞。
太医刚走,林金潼就来看望他了,但瑞王并未见他。
只是等金潼走了,瑞王唤来老仆:“继忠,去将静声找来,我有要?事。”
“爹,是何要?紧事。”涉及到瑞王,李勍从不?怠慢,当即从长?陵王府过来。
瑞王将玉佩拿出?,浑浊内里却透出?精明的双眼直直地看着他:“静声。你告诉我,桐桐的玉佩,如何会在一个漠国侍女身?上??”
“这玉佩么?”李勍轻拈玉佩,细看其?上?“太阴宋氏”四字,可以认得,此乃瑞王妃的遗物。
他心中了然,仍然神情不?改道:“爹说的漠国侍女是何人?”
“你还在骗我?静声啊!你爹我老了,不?是傻了!”瑞王想起林金潼在自己膝下,亲昵唤自己爷爷的模样。他痛心不?已,每一句话都在发颤:“我的孙女!在漠国!给人做侍女!”
李勍平静:“爹,儿子?并非有意骗你。一开始,您说金潼是您的孙女,您认死理,儿子?便顺着你。”
瑞王猛地咳嗽几声:“静声,静声……”瑞王自知现在不?是指责他的时候,抬手,将钟太医给他的字条递给李勍,“草木相?拥,非秋非冬。这是,永宁写给我的。”
李勍垂眼,眸色深黑:“荣。”
瑞王:“这是永宁的字迹,错不?了,她祖母教出?来的……她从小就爱跟她祖母玩猜字谜。我闲来无事,也陪她玩。草木相?拥,非秋非冬,便是个荣字。她意思?是说,是那人害她如此!”
他大?声道,却始终未将名讳说出?口。
荣,便是指荣王。
荣王李殷,当今天子?。
瑞王脸颊抽搐着,双目圆睁,强忍着滔天的怒火,喉咙鼓动,好似有话难言。
“爹……”李勍看见瑞王如此,心头跟着泛起一丝难受,弯腰道,“儿子?会入宫,将永宁安全接回来的,至于迫害永宁和大?哥的人,儿子?也会亲手料理。”
他慢慢握住瑞王的手,声音轻柔而低沉地宽慰他:“儿子?说到做到,父亲可相?信儿子??”
瑞王睁着浑浊的眼,看这个四儿子?,脸上?分明在笑,眼底却捉摸不?清,深不?见底。
静声的心里,藏了太多事了……
瑞王闭眼,抬手无力地挥了挥,没有说一个字。
“儿子?明白了。”李勍静静凝视他片刻,旋即起身?,将字谜放在烛火下烧成灰烬,继而走出?。
“公?孙先生。”李勍沉声问道,“下午是哪两位太医来过,还是院判和钟太医么?”
“对?,还是这二位。”
李勍若有所思?:“钟太医和瑞王爷说了一会儿话?”
公?孙先生:“对?,四爷怎么知道?”
李勍不?言,脸上?是一贯浅笑的神色,道:“郡主现在在哪里?”
公?孙先生说:“郡主方才来看过王爷,王爷在睡,郡主就回去了。这会儿,大?抵是在院子?里吧。”
林金潼不?在院子?里。
他为了看元琅,跑出?去找元昭了,只不?过元琅的房中有镇北侯,金潼进不?去,只戚戚然地透过窗棂望了长?长?的一眼,便打?道回府。
回来时,四叔正?在院子?里站着等他。
檐下风灯作晃,在他英俊的脸庞上?洒下点点碎光。
李勍黑眸里也是映着光的,看起来格外温柔。
林金潼主动地抱上?去,抱着他的腰,企图逃过责罚:“四叔,我去外面逛了逛。你不?会怪我吧?”
李勍哪里不?知道他去找韩元琅了。
但韩元琅昏迷不?醒,如今瘦成了骷髅,李勍倒不?在意他,一个将死之人罢了,能和自己斗么。
他回抱着少年,大?掌落在他的头顶,埋头在金潼的额头印下一吻,低声道:“潼儿,待会儿和四叔回长?陵王府可好?”
黄柯接手了东厂,黄柯对?他忠心不?二。
再无人胆敢监视李勍了。
李勍如今无所顾忌,在外头亲了亲他的鼻尖,垂首时动作又轻又温柔,手掌摩挲着少年柔软滑腻的后颈皮肤,爱不?释手。
“回长?陵王府么,好啊,”林金潼以为只是过去待一晚,倒没什么意见,眼睛望向四叔,“不?过,我要?去看看爷爷,他今天睡了好久……不?知道他吃没吃晚膳。”
“吃了,方才我看着吃的,但这会儿爷爷已经睡下了,你的医书写了多少了?”李勍转移了话题。
“经脉略述写完了,”林金潼道,“不?过还有草药略述,才写了一个开头。”
“将医书拿上?吧,晚上?四叔陪着你写略述,好么。”
他想,瑞王兴许不?会愿意见金潼了。就算见了,也大?概再喊不?出?“桐桐”“宝贝孙女”这样的话来。
李勍不?想让他难过。
月色下,李勍牵着少年的手走出?瑞王府,二人上?了马车,马蹄声破夜而响,朝长?陵王府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