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众人落座,凤梧才试探地问:“不知宋公子今日拜访,所为何事?我这小徒弟性情顽劣,若是多有得罪,还望您多多包容。”
宋励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凤老板言重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您这位高徒。”
凤梧更加不安了,“那您今天来……”
宋励成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宋某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凤梧:“宋公子但说无妨。”
宋励成:“不知诸位会在这道观中逗留多久?”
凤梧瞄了眼宋励成手中的木匣,“唔……看来您已经将这木匣收下了,那我们此行的任务也算是完成,大概明天就会离开。”
“明天?”宋励成显然没有料到他们会这么快走,“我还想委托诸位做我一个月的保镖。”
凤梧义正言辞:“宋公子怕是误会了,我们是镖局,怎么能给人当……”
宋励成蘸了蘸杯子里的茶水,在桌上写了个数字,言简意赅:“这是我给诸位准备的酬劳,不够可以再加。”
凤梧话说一半变了调,直接笑眯眯改口:“……给人当保镖,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现在生意不好做嘛,镖局也不好接单。”
努力忽略小徒弟投来的鄙视目光,凤梧喝了口茶,又问:“只是宋公子一直住在这道观里养病,为什么需要保镖?”
宋励成郑重了神色,认真道:“我需要诸位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守好我的院门,除了送饭菜以外,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我,当然,也不要让我出去。”
凤梧对这一匪夷所思的要求表示不解,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要花钱坐牢。
这时江南渡忽然出声,“你想戒掉鸦片?”
宋励成从进屋之后就将屋子里的几人尽收眼底,起初并未在意那个坐在角落里的青年,直到他此时突然出声,循声望过去,才惊觉自己的失策。
很明显,在这个屋子里,真正掌握话语权的,是这个男人。
“是。”宋励成回答得很坦诚,“单靠我自己,恐难实现,这才想拜托诸位。”
江南渡目光向范一摇那边飞快扫了一下,“一个月的时间,对我们来说有点太久了。”
虽然没有直接回绝,但是拒绝的意思也够明显的。
宋励成与江南渡目光相对,神色终于凝重了一些,没有刚进门时那般轻松,他沉吟片刻,站起身,十分诚恳地拱了拱手,“若是诸位能够助我戒掉鸦片,宋某便是欠下一个大人情,日后若是有需要宋某的地方,一定会竭尽全力相助。”
话已说到这份上,对宋励成这样一个昔日的高级将领来说,也是极限了。
江南渡目光转向范一摇,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范一摇垂着眸子,不知为何,她此时此刻,耳边回响的,居然都是那晚君明泽野说的一句话。
他说:“范总镖头,你们华国人一向喜欢内斗。”
而如今,宋励成寂寞退守到这西南一隅,竟也是因为军阀间的内斗。
不得不说还真是个结结实实的打脸现场,也唯有庆幸那些东瀛人不在这里。
“好,这个委托我们接了。”
宋励成还在等江南渡的回应,没想到却等来一个脆生生的回答,不禁莞尔,回头看范一摇。
“原来你们的镖局,还是要你这个小姑娘来当家?早知道我就不跑这一趟,直接问你不就好了?”
范一摇特别讨厌宋励成这副纨绔公子哥的嘴脸,没好气道:“委托我们已经接了,你还有事么?没事的话就回去歇着吧,戒大烟可是个体力活呢。”
宋励成又去看凤梧和江南渡,“她说的话算数吧?”
凤梧尴尬地咳嗽一声,无论如何也不肯说有损师父尊严的话。
江南渡更是不会搭理他。
最后还是运红尘好心提醒:“宋公子,委托已经接了,你就快点回去吧,再说下去,可能这委托就不算数啦!”
宋励成笑了笑,又向众人一拱手,脚步轻快地告辞了。与几日前半死不活的样子相比,他整个人似乎一下年轻了十几岁。
凤梧等人走了,才道:“这什么情况?这宋公子是抽了什么风,突然就想着戒鸦片了?”
范一摇道:“我也不知道,那木匣里有一封胭拾姐姐写的信,他看完就变成这样了。还跟我说了为什么他会回到老家浑浑噩噩度日。”
凤梧好奇心被勾起:“诶?那到底是为什么?”
范一摇言简意赅道:“军阀内斗,他的兵都战死了,没了军权,就混不下去了呗。”
凤梧唏嘘,“如今这世道的确够乱的,各方势力都在争抢地盘,自相残杀的事并不少见。”
运红尘问:“那他突然想戒鸦片,是准备重振旗鼓了嘛?”
范一摇:“谁知道了,反正我想,咱们目前也不知道最后一样铜器的下落,与其大海捞针的找线索,不如先帮了这个忙,再怎么说,这宋公子应该也算是胭拾姐姐的朋友了,若真的能让他重新做人,也是件功德。”
凤梧点点头,“嗯,说的也是,反正这宋公子给的佣金也不少,咱们不亏。”
运红尘也十分高兴,“还能再在这里吃一个月的饭,我觉得不错!”
只有江南渡并没有对助人为乐表现出太强烈的兴致,反而突然问了范一摇一个问题:“一摇看起来和那位宋公子已经很熟稔了。”
范一摇:“???”
江南渡:“不知道今天一摇有没有空,也陪师兄小酌两杯?”
范一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