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可以。”
范一摇和江南渡几乎是同时开口。
说不可以的是范一摇,说可以的是江南渡。
范一摇看向石川身后的四个男人,用眼神示意,这桌子坐不下。
石川立刻意会,笑吟吟解释:“他们是我的护卫,不会上桌。”
范一摇去看江南渡,眼神写满拒绝。
江南渡却好像完全没察觉,甚至示意石川坐下,主动提出邀请:“我们的菜刚上来,要是不嫌弃的话,小姐可以一起吃。”
石川颔首低眉,柔柔答道:“先生盛情款待,石川荣幸至极。我的全名石川和美,自幼随父从日本来华从商,只是近年来父亲病重,便只能由我独自携护卫走商了。”
江南渡赞道:“女子走商本就不易,石川小姐汉语又说得这样好,实在难得。”
石川面色羞赧,将头垂得更低了些,一截白皙脖颈从和服的领口露出来,如优美的天鹅。
范一摇啪的将筷子往桌上一拍。
江南渡终于看她,“一摇,怎么了?”
范一摇没好气:“我吃饱了!”
她气呼呼上了楼,可是大师兄却并没有跟上来,继续留在原地和那个石川和美一起吃饭。
“啊,总镖头,你可算回来了,大掌柜呢?”运红尘见了范一摇如蒙大赦,为了盖过室内婴儿一声高过一声的啼哭,只能扯着脖子大喊。
范一摇不理她,负手在屋里一圈圈乱转,看得运红尘头都要晕了。
“哎呀,总镖头,您这是怎么了?”
“哼,没怎么!”
罗铮看出范一摇心情不好,很有眼色地将婴儿凤梧抱到隔壁客房。
运红尘拍了拍被噪音震得发麻的脑壳,随口问:“你和大掌柜晚上吃饭了么,这家店的饭食还不错。”
“哼,吃了。”
又是一声冷笑。
运红尘觉出不对劲,试探着问:“那您和大掌柜……吃了什么?”
“日本狐狸。”
运红尘听得一愣,心说她之前看过这家客栈的菜谱,也没有这道菜啊。
不一会儿,范一摇就听见门口传来声音,立刻壁虎一样贴上了门,竖着耳朵倾听。
果然是大师兄上来了,另有错杂的脚步声,想必是那个石川和美和她的护卫。
“容我冒昧问一句,江大掌柜您一路走镖,不知身上可有治疗外伤的药膏?”
石川和美带有异国口音的声音传来,态度恭顺,嗓音柔媚,反差之下,给人一种别样的禁欲感。
“哦?石川小姐受伤了?”这是江南渡的声音,难得的客气温和。
“只是一点小擦伤,我有从日本带过来的外伤药水,可相比之下,我更信任贵国的金疮药。”
“嗯,应该有的,我给石川小姐找找看吧。”
“那就多谢江大掌柜了,只是石川的外伤在脚上,实在不便久立,能先回房间等您么,我的房间就在您房间隔壁。”
“好,那等我找到药,再给石川小姐送去。”
很快外面便传来房门开合声,显然是两人各回各房。
这时运红尘已经听出端倪,偷偷打量范一摇神色,小心翼翼问:“总镖头,大掌柜刚才这是……和谁说话呢?”
范一摇没吭声,继续耳朵贴着门,果然不多时,隔壁江南渡的房门打开,然后是一阵脚步声,再然后是距离更远一些的叩门声。
“石川小姐,药膏我给你送来了。”
吱呀一声,开门,然后是关门,再然后外面便全无动静,任凭范一摇怎么努力,都听不见大师兄从那女人房间离开的脚步声。
范一摇转身在屋内环顾,“我新买的刀呢?”
“不是在你腰上挂着?”运红尘一脸警惕,“总镖头你干嘛?总镖头你不能想不开呀!”
范一摇提刀就走。
运红尘怕她冲动之下再干出什么血洗客栈的事,紧忙跟上。
两人蹑手蹑脚经过江南渡和罗铮的房间,停在隔间客房门口,鬼头鬼脑透过纱窗往屋里探看。
“你们看什么呢?”
江南渡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范一摇吓了一跳。
“大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江南渡似笑非笑地反问:“我不在这里,那应该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