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开口:“到时候你赠予我,可好?”
她并没有拒绝。但她答应得太快,又让刕鹤春有些恼火,他指出她的怠慢,“你瞧你刚才,川哥儿被个婆子带在一边玩,你也不搭理他。”
桑晚笑着道:“有于妈妈在,出不了出错的。”
刕鹤春深吸一口气。若不是她一脸温和,他就会觉得她在嬉皮笑脸了,他道:“我的意思是,不管有没有婆子,你也该亲近亲近川哥儿,哪里能只顾自己看账本。”
桑晚却知道怎么治他,带着微微责备的语气问:“你也是他的生父,你怎么不亲近?”
她戳中他的痛处,“我听人说,你并不经常去看川哥儿。”
刕鹤春又被气到了,“我要上朝,公务缠身,常日在外,哪里能一直在家里陪他?”
桑晚一脸狐疑:“玉阁老不比你忙?我听闻他下朝回家还经常陪孙子去钓鱼。”
刕鹤春气得转身就走,但走了几步又停下,冷冷道:“我没有跟母亲说你置办铺子的事情。”
但等走出门才发现自己原本是要跟桑晚说说让她专心养川哥儿的事情。结果却被她将了一军。她什么时候学会这招了?
屋子里,素膳也在问,“大少爷怎么好像憋屈着走的?”
桑晚笑着道:“没事的,他过阵子又会自己想通了。”
如今看来,刕鹤春这点其实很好,他不会跟她“计较”。不管是看不起她还是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他都觉得自己跟她计较是多余的。但最初那几年里,她却为他这种性格惶恐多时。
他言词和神色都不懂得遮掩,总是将她的不好摆在明面上,责备和轻视的话语脱口而出,总是让她羞愧和慌乱得一宿一宿睡不着觉。但他过几天就会变得神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即便后来她大着胆子反驳他,他也会说:“难道你没有错处吗?”
桑晚今天这招就是学的他。
说到这,桑绮南就担心。
桑烨和桑慧月一母所出,且桑慧月攀上姚绍明后,桑烨才寻来。
这一切和她这个庶出的公主都毫无干系,虽也见了面,可从未将桑绮南算作他们计划中的一员。
“姐姐,你和兄长会抛下我不管吗?”
南国后妃已经入了坊,许是为了留有体面,明玥没让她再和母妃见过。
她唯一能信的倚靠只剩桑慧月了。
桑慧月冷笑,桑烨自私自利,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
若毫无利用价值,他又怎会找上自己,所以她必要攀上对他有用的人,才能引起桑烨注视。
她平静阐述:“你应该问,他会不会抛弃我们两人。”
第38章第38章
夜色落幕,明月高悬。
树影在微风中轻曳,宫道两旁的宫灯延伸向前。
路过的宫人皆在两侧低头行走,见桑晚轿辇过来,纷纷驻足福礼,待其过去,才起身行色匆匆。
不知是哪宫的宫女,悄声说道:“陛下对那位南国公主还真宠,后宫的主子进了宫,除非回门省亲,否则哪有这样自由,说出宫便出宫了,还日日和陛下呆在一处,朝夕相处。”
语气里也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
“嘘——你不要命了?敢在背后议论这些。”
另一人连忙拦住,压低声音:“听说宫内外都传遍了,陛下这么多年都没踏足后宫,去了趟南国回来就专宠她一人,指不定南边有什么媚术,魅惑了咱们陛下。”
那宫女眼皮一跳:“还真有可能,不然陛下放着嫡公主不要,为何偏生选了她这个不受宠的,其中定有问题。”
她几乎笃定,“主子们在后宫过得十分惨淡,她倒好,夜夜笙歌。”
“快别说了,咱们做下人的,这么大气性干嘛。”
另一个宫女拉着她快走几步,“快回去吧,主子还等着呢。”
*
宋府里,玉岫正拉着桑晚介绍给自己的手帕交,“这是勋国公夫人,姓孙,小名三娘,也是丹阳人,我们自小一块长大,很是要好。这回你买的铺子就有两家是她的。她跟我同岁,阿绾,你叫她孙姐姐就好。”
桑晚看见勋国公夫人的时候还愣了愣,不由得想起她家几年后抄家的场景。但此时郧国公府还势如中天,英国公府是比不上的。
她心绪复杂的感激这位国公夫人给她这么好的铺子,然后就发现她虽然在笑着说话,但眉眼间里却带着些郁郁之色,精神很是不济。
玉岫就拉着桑晚去一边说话,“三娘也是继室,十八岁从丹阳嫁到京都,如今已经二十八岁。”
桑晚记得勋国公已经四十多岁了。
玉岫道:“她自小性子就喜欢伤春悲秋,娇花一般,勋国公这个人却是个大老粗,她过得不是很快活。”
桑晚诧异看向她,玉岫就拍了拍她的手道:“这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不是秘密。”
然后道:“她身子弱,生下一个小姑娘却没立住,三岁就走了。她伤心欲绝之下精神就开始不济,总是在府里面不出门。”
“她卖铺子的事情是我办的,我借着买卖铺子见了她两次,不可避免的说起了你。她知道你的事情后,便说想见见你。”
“——她也想找点事情做做,跟你一起合着做做生意。”
“阿绾,你就当帮我的忙,她还是第一次对外面的事情感兴趣,我不忍心拒绝她。”
桑晚便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孙三娘,恍惚了好一会,才温和的点点头,“这是应当的。”
又安慰道:“可能我也是继室,她见了我,便有了兴头。也有可能最近她有了兴头,所以见了我就觉得她也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