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费力抱起霍少闻,走向乌色骏马。
身后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况兆走上前,试图接过纪淮舟怀中尸体,纪淮舟怒声拒绝:“谁都别碰他。”
况兆连忙举起手,道:“臣不碰侯爷,只是侯爷身形高大,陛下一人恐难以将受伤的侯爷扶上马,我帮帮陛下。”
纪淮舟看了他一眼,勉强同意。
两人将霍少闻尸体搬上马,纪淮舟踩着马镫,迅速上马,长鞭一挥,朝最近的洵阳城而去。
洵阳城医馆。
“庸医!”纪淮舟大怒,长剑架在老大夫脖颈,“居然连人是死是活也分不清!”
况兆急忙拦住纪淮舟,将剑从他手中夺下:“陛……公子,这老大夫老眼昏花,误诊在所难免,您别跟他置气,我们回京去找薄神医。”
老大夫吹胡子瞪眼:“谁误诊了?老夫行医多年,从未……”
况兆站在纪淮舟身后,连忙冲老大夫使眼色,躬身朝老大夫行了一礼,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他。
老大夫冷哼一声,不再言语,转身送客。
几人出了医馆,街巷两旁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眼神,窃窃私语。
况兆硬着头皮低声道:“陛下,侯爷受了伤,我们找辆马车,将他放在马车里可好?”
纪淮舟同意了。
换了马车,纪淮舟褪下霍少闻被血染红的衣衫,男人赤|裸的身体出现在纪淮舟眼前,纪淮舟眼睫微颤,脸颊飞粉。
他抿了抿唇,打开水囊将巾帕沾湿,一点点擦拭男人尸身上的血污。
晚间,众人投宿客栈。
老板娘瞧见霍少闻泛着青白的尸身,连声直嚷:“晦气!”
纪淮舟眼皮一掀,老板娘噤了声,浑身发抖。
况兆再三向老板娘赔罪,掏出一锭金放在柜台,老板娘眼睛一亮,快速将金锭塞进袖中,躬身道:“贵客请。”
折腾许久,纪淮舟终于躺在床上。侧过首,朝身边男人处移了移,偷偷瞄他一眼,见男人毫无反应,纪淮舟一点点滚进男人怀里。
他抬手轻抚霍少闻脸颊,男人也未出言制止。
纪淮舟偷偷笑了笑,撑着男人胸膛爬起身,飞速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脸上堆满坏事得逞般的笑容,纪淮舟点了点男人胸膛,出口的声音带着几分阴寒:“这次回去,我便把你锁在密室里,以后你就再也不能离开我啦!”
他打了个哈欠:“有点困,我先睡了,明日你若能醒来就好了。”
霍少闻目睹这一切,心如刀割。
这就是他死后的情形吗?
霍少闻想抱抱纪淮舟,可伸手却是一片空。
……他碰不到他。
次日,众人踏上归京之路。
日落时分,巍峨宫阙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纪淮舟回宫后直奔太医院,叫出薄天游给霍少闻疗伤。
纪淮舟怀中“伤患”映入薄天游眼中,薄天游脸色一变:“霍少闻死了?”
纪淮舟眉头一皱,冷声道:“你说什么呢?侯爷只是受了重伤。”
薄天游沉默许久,一字一句开口。
“纪淮舟,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他早就死了。”
纪淮舟连连摇头:“他没死。”
薄天游望着摇摇欲坠的纪淮舟,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唇齿张合数次,最终还是残忍开口:“他已经死了一日有余,你……还是尽快安葬他吧。”
纪淮舟神色怔怔,眼泪倏然落下。
薄天游小心翼翼瞧着纪淮舟,斟酌用词:“你对他……有情意?”
纪淮舟望向薄天游,抬手抹去脸上泪水,突然开口:“你可有保尸身不腐的药?”
“有,我去给你取。”薄天游从药箱最底层取出一个棕色小盒,递给纪淮舟,“让他含在口中,尸身千年也不会腐坏。”
“多谢。”纪淮舟含泪微笑。
薄天游摇头:“我们之间何必言……陛下!”他眼疾手快接住纪淮舟直直倒下的身子,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迅速将纪淮舟搬到榻上诊治。
纪淮舟醒来已是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