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橙色兽瞳收缩,狼王砰地变回兽化形态,仰躺在整个卧室的水泥地上,拿尾巴把小蛋糕卷回肚子的软毛里。
“你是害怕了吗?不想一个人,害怕了,就藏到了我的尾巴里,被我不小心带出来了是不是?”
“不生气。”陵拾笨拙地、着急又吃力地道歉,“不走,给你摸,软的。”
“软的。”陵拾哄他,“小蛋糕。”
“是我错了。”
“再也不留你一个了。”
狼尾巴卷着那只手,轻轻引着他摸自己肚子上的软毛,微蜷着的白皙手指蹭过月白色的柔软毛皮。
他用青苹果味柔化剂洗了好几遍,还用钢齿梳子狂梳一通,不通顺打结的地方全拽开了。
手感肯定不会错。
狼王小心地,用鼻尖和嘴巴轻轻拱着小猫耳朵,这地方又软又好哄,在冰冷的夜色里被热气烫得轻颤。
小蛋糕也又软又好哄,他察觉到很甜的精神波动香气,压在地上的尾巴晃了晃,忍不住高兴,用狼尾巴尖碰了碰那些手指:“我们和好了吧?”
陵拾忍不住低声咕哝着抱怨:“怎么还离家出走,不能离家出走。”
狼尾巴紧紧卷住小蛋糕的腰背。
“嗯。”宋汝瓷握住狼尾巴,他花了点时间整理念头、控制住不受地上过分庞杂的漂浮基因信息干扰,“没有……”
他没有离家出走,是因为这具身体感应到坍塌废墟的召唤,想要回去,想要重新链接那些断裂的数据导线。
他是这座高塔实验室的中央处理器和数据库。
是第九个「书架」。
逃逸的书架应该回到该去的位置,和实验室一起,接受那个作为因果循环的终局,无论是坍塌、报废还是彻底销毁——
缠绕身体的力道骤然收紧。
“小蛋糕。”陵拾低声叫他,“宋璃玻,宋璃玻。”
“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不是。”
“是你放了我吧?那个咬不住下嘴唇的七号破蛇也是你放的,是不是?他们为这个惩罚你了吗?”
“你不是什么中央处理器。”
“你是人,你现在是人了,你想当小猫也行,你这么可爱,你一定是小猫。”
“不能乱跑,回什么实验室,不准回去。”
陵拾说:“不行。”
这两个字很轻,没有吹乱耳朵尖那一点小绒毛,但话音刚落,兽瞳倏地转为猩红。
幽暗的,仿佛地狱火般的猩红色。
上一秒仰在地上哄小蛋糕的巨狼,此刻骤然翻身,衔着柔弱到生怕咬坏的人类,胸腔深处溢出低吼。
……地面跟着剧烈一震。
再一震。
仿佛极轻的、本来遥远缥缈的低吼声,像是敲醒地髓的某处共鸣,又像灼烈岩浆苏醒的火山。
山石轰鸣着剧烈震动,树木摇晃枝叶折断,地面撕裂处疤痕似的巨隙,近乎凝固的空气悸栗着,几乎肉眼可见的铁灰波纹海啸般凭空扩散,沙石漫天。
暴戾到毁天灭地的气息里,星月瞬间黯淡无光。
那片高塔的废墟深处。
正在召唤着“中央处理器”的。
几台自我维修到半程、屏幕数据闪烁的仪器,嗡鸣着炸毁,自燃,直到融化成彻底再无复活可能的焦黑。
陵拾恢复人形,抱住软下来的人类博士。
琥珀蜜色的眼瞳里,那种闪烁着的、无机质的蓝光终于消失,他捧着苍白柔软的脸庞,小猫耳朵软软垂着。
陵拾低头拱他,小心到不能更小心的力道里,寂静躯壳慢慢苏醒,细弱的喉咙溢出极轻的气音。
太轻了。
贴着柔软的胸膛,把狼耳竖到最直,才能听见那一点像是小猫的咕噜。
……摸耳朵。
摸,陵拾毫不犹豫低头,因为这句话没法确切分辨主语,所以干脆一起,他把狼耳朵给宋汝瓷摸,自己也轻轻揉那一对柔软的奶油小三角。
搭在狼耳后侧的柔软手指,也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恢复了些极轻微的力气,指腹碰了碰有点扎手的铁锈色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