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弈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梦里,他似乎回到了自己十五岁那一天。
窗外的阳光正好,沈家的老宅绿荫匆匆,是一个没有声音的夏天。
热浪在窗外翻滚,沈书弈坐在花园房内心事重重。
他以第三者的视角看着梦中十五岁的自己,忽然想起这是哪一天了。
这是六年前,严池跟自己告白后的第五天,同时,那一天也是对方的生日。
很多年后,沈律问过自己,为什么当年一开始爷爷要把严池送走的时候,他又哭又闹的不同意,后来却忽然松了口。
只是因为在这一个下午,沈书弈带着自己为严池准备的生日礼物,来到他暂住的郊区别墅的时候,听到了严池和他的朋友们对话。
几个人坐在客厅里抽烟,严池的朋友说:“你为了沈家的财产,连沈书弈都敢去告白,你真牛。”
是的。
沈书弈当时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其实后面还有更难听的,沈书弈选择性的遗忘了很多年。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不管是好的事情还是坏的事情,让自己不开心的他都会快点快点的去忘记。
亦或者是假装忘记了。
严池在说完那句:“够了,别说的那么难听之后。”
朋友继续道:“池哥,你就牺牲牺牲自己得了呗。沈书弈一看就是个恋爱脑,要真把他给追到了,你还不直接把沈律给拿捏住了?看你那个所谓的大哥以后还敢对你摆脸色不。”
“就是,云港谁不知道他就是个纯纯小废物啊。你敢说当初沈老爷子把你领回家的时候没别的想法?”
“哈哈哈,不就是因为沈书弈烂泥扶不上墙吗。这是看中了你的潜力,把你当上门女婿养着呢!”
“滚啊。我们池哥对男人可没兴趣!”
沈书弈当时在门口也听的懵了。
沈书弈是一个心软的人,严池跟他告白之后,即便他不喜欢他,他也不想要自己的好朋友被爷爷送走。
但是自己真心付出的挽留,那些对爷爷和哥哥的耍赖撒娇撒泼,厚颜无耻的卖乖和任性,换来的就是严池和他的朋友们,把自己当一个笑话一样挂在嘴上说。
好像自己付出去的真心也称为笑话。
在梦里,这个画面不知道为何又跟今天在医院里的那个场景渐渐地重叠起来。
沈书弈眼睛朦朦胧胧的看着,看到严池变成了赵聿蘅的脸。
他们说的话也变了,落在了沈书弈的耳朵里。
“堂哥,你可真够损的啊,想出这一招。这下也可以让沈书弈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儿了!”
梦里的画面被擅自的添油加醋,变成了赵聿蘅漫不经心的笑,眼神都是轻蔑:“玩玩而已,谁让他自己蠢,又上当了。”
……
难道沈书弈完全没有任何的魅力吗,所有人都是为了沈家的财产和利益才会喜欢沈书弈吗?
沈书弈这样很痛苦的想着,心脏在一阵一阵的绞痛下,他从梦中醒过来。
眼角湿润了一片,枕头也是湿的。
好难过。
为什么总是这样。
为什么总是有人要践踏别人的真心。
“小书!”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沈律担忧的表情。
沈律最在乎个人形象,此刻一向以精英和成功者示人的男人,模样有几分狼狈和憔悴。
“哥哥。”沈书弈愣了一下,一时半会儿没想起自己这是在哪儿,之前又是怎么了。
“你在医院晕过去了。”沈律抚摸着着他的脸颊,担心的要命:“医生说你是情绪起伏太大了,小书,到底怎么回事,谁惹你这么伤心了?”
沈书弈看着沈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想再回忆医院里那场对他来说,跟噩梦没有区别的现实。
哦,好像是想起来了一点了。
跟赵聿蘅大吵了一家,把自己给吵晕了——算了,感觉更像是把自己气晕了。
沈书弈没说话,捏着被子发了很久的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