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手停在空中,“完了。”
“放那吧,我一会收拾。”郁山看了看门外,太阳升起了。
“那之後呢。”韩清问。
我们之後呢。
“什麽之後。”郁山侧身给她腾开出门的空间,“我走了没人看店,就不送你了。”
那是他那天给韩清说的最後一句话。
挺简单的一句话,却扎得人在夜里频频阵痛,韩清不愿意给郁山负担,更不习惯为难他,正是因为他的沉默更令韩清心疼。
用寡言的方式与别人拉开距离,但又总是在身後安排好一切事情。
以前的他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香港的街道缤纷喧闹,一如既往的热闹。
一座城市内的两个人似乎从未见过那一面,她的时间一如既往的排得很满,天气放晴之後,旅行社的游客也多,额外收入也多了,花店也进了一批新品种。
韩清从英语班下班後又回到花店照顾了一下。
小生还没下班,赶紧过来给她说旅行社的薪水发过来了。
以往都是小生直接帮韩清交房租。
但这次韩清说:“不用,给我吧。”
小生提醒,“你不是说房东催得厉害?”
韩清点头。
见她知道,小生直接把工资给她了,“那你记得自己交,那个房东欠得很,再不交小心你的东西不保。”
韩清说:“我知道。”
这次不用房东赶,她自己把东西收拾好。
一个小时後,肩上三个袋子,马路上多了一个手上两个箱子,就这样东拉西扯的,走得特别费劲的身影。
郁山店里不忙,卢合一走了也没人给他喂猫,今天打算提前关门回家。
卷闸门刚拉下来,转身,就看到了身後大包小包的韩清,额上的碎发都被汗粘着,看上去特别狼狈,还有点可怜。
没等郁山开口,韩清就先说:“没地方住了。”
郁山上下看了眼她,也没过去接她手上的东西。
“没钱交房租。”韩清又说。
郁山这才动弹了一下,又把卷闸门放开。
哗啦啦一声,他转身走回了店里,韩清要跟上去。
他连背都没有转,直接说:“站那。”
跟以前一样,他是个很有分寸和距离的一个人,以前她小的时候是这样,现在跟一个风华正茂的女性依然是这样。
只要他不想,谁也不能走进他的区域一步。
他还是以前那个郁山。
韩清可不是以前那个韩清了。
韩清把东西都放在了门口,跟着走了进去,看着郁山从柜台拿钱。
郁山转身看到她的那一刻,蹙眉,带了点不满的意思,但也没有多说什麽,只是把钱递给她。
这是让她拿着去宾馆凑活一晚。
韩清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顿了顿,说了句跟以前一样的话:“我可以商量个事情吗?”
郁山没说话。
韩清指着他手里的钱,“我可以用这些钱换一个住的地方吗?我住在店里就可以,你放心,我不白住,我可以帮你看店。”
晚风在二人之间,晃着荡着。
朦胧间,郁山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18岁,扎着马尾辫的姑娘也曾这样对他说:“我不白住,我可以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