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完整的一张脸,没化妆纯素颜,皮肤光滑细腻,满满的胶原蛋白。
在感受到一道冷厉的目光时,司机马上收回视线,将头垂得更低。
一路上周淮川都没说什么,把她送到学校就离开了。
下午放学,凌遥给司机定位,没想到来接自己的是周淮川。
他说顺路过来接她,但把她送回家后,他换了身衣服再次出门。
后面连着几天都是如此。
周淮川早上会等她吃完早餐送她去学校,放学后再来接她。
大学的课程时间不固定,有时下午三点多就没课了,有时满课要上到五点,但无论哪个时间点,周淮川都能“顺路”来接她。
后来更是连装都不装了。
教授只是在下课后占用了几分钟时间,他的电话马上就打过来。
电话里他让她哪里也别去,待在原地,他会过来“接她”。
在她严词拒绝,并且用“绝食”抗议后,他才没有过来。
车门被用力关上,久经各种复杂情况的司机,握住方向盘的手竟然抖了一下。
但他眼观鼻鼻观心,作为司机兼保镖,认真警惕地观察周围情况,忽略车后座的低气压。
周淮川在打电话,一开始说的英语,凌遥上车后就切换成了泰语。
凌遥对泰语一窍不通,但从他语气中也能听得出来,对方做的事令他非常不满意。
大部分都是对方在说,周淮川沉默地听着。
凌遥猜测对方是在向他解释。
很多人都觉得周淮川喜怒不形于色,没人猜得透他在想什么。
确实如此,他不会用大声说话或者夸张的肢体去表达情绪,但他每说一句话,或者只是简单的一个音节,都会让人直观地感受到他的存在感。
周淮川在挂电话前说了一句话,凌遥看到后视镜中,司机眼底里闪过的胆寒。
好在他还能稳稳地开车。
虽然知道不该多管闲事,但因为自己刚刚被不可理喻地对待过,很有些感同身受,于是她说:“你应该更多一点耐心。”
周淮川扫了眼手机,喜怒无形的人,此时却露出明显的不悦。
他沉声问:“你在为谁求情?”
“你对你的下属太严厉了,”她故意忽视他的表情,继续不怕死地说,“人无完人,是人就会犯错,你作为老板,出了事只一味责骂和惩罚,除了让他们更畏惧你,没有任何意义。”
周淮川当然明白,她不是真的在同情谁,她只是借着这件事,表达她对他的不满。
“如果你知道他犯了什么错,就不会这么说,”平静地说完,他话锋一转,问道,“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周淮川不准备在这件事情上和她继续探讨下去,不会让她知道,她刚刚为之同情的人,因为没有按计划的路线走,在海上遭遇海盗,虽然最后保住了货物,但折损了一支雇佣兵。
“不怎么样。”凌遥赌气地转过脸,看向自己这边窗外。
现在是港城的下班高峰,路上行色匆匆的西装革履的精英,举着相机抓拍的游客,马路两边大厦与小店穿插林立,悬挂的大屏幕牌上不断切换着不同的广告。
这一切组成了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她出生在这里,并且在这里和家人一起生活了十年。
港城是她的家乡。
然而现在,她对这里的感情变得有些复杂。
她依然很爱这里,但却少了作为“家”的归属感。
她对家的向往和对家人的牵挂,变成了海市,她和周淮川的那个家。
“想和我谈谈吗?”周淮川温和地问。
凌遥看了眼前面的司机,移开目光,抿了抿唇没说话。
周淮川把挡板升了上去,然后把手机静音,放回口袋里。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高兴吗?”周淮川又问,声音比之刚才更温柔。
谁说他没有耐心呢?
他对她,就像父母对孩子,哪怕孩子再无理取闹,也始终用宽容和溺爱对待她。
不过也可能,他那点稀有的耐心全部用在了她身上,所以才会对外人更严厉。
“没有不高兴。”她的态度缓和了些,起码愿意和他说话,只是脸色依然不太好看。
“在怪我刚才说要进学校接你?”
凌遥转回头,看着他,还是生气。
“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
她不喜欢被限制。
他明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