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要我以死偿还也可,但此事未完,他们定是冲着殿下来的……”
萧临嘉冷硬道:“你又如何?贼子当死!你又以为殿下当你是谁!”
此话音一落,京城所驻的大量军队都闻讯赶到,除护卫京师禁军以外,甚至还包括了陛下跟前十二只卫队中的一半。
几步之遥的视线可及之地,李昀离侧目,看清了自己所能令的这支军队。
她慢慢转身。
“殿下!”
一道嘶哑喊声破空。
云初死死盯着眼前,那道熟悉的身影再也没有转身。
李昀离已经想起来上辈子的事情了,不会再信他。
即使有心劝慰,可如今模样,已是百口莫辩。
他身陷其中,再难自救。
可……
风带来了烧焦的旌旗残味,一如梦境之中从军营逃窜的雪夜,那是属于战场的风。
李昀离微微驻足,未转身。
她脊梁轻颤,在风中闻到了已不能再同赏的红梅淡香,暗香一缕,尤入憾梦。
而後向前走去,缓缓开口:“擒拿贼首。”
聚集的楚军一窝而上。
萧临嘉人在最前,竟听到云初极轻地笑了一声。
“你做什麽!”
顷刻之间,他的神色剧变!
只见云初擡剑横刀,面相李昀离的方向,唇角微扬,声音清晰。
“过去种种,是我对不起殿下!而今茍活,未能尽偿,尤以此身误负信托。”
他剑尖轻擡,横在颈侧,这把并未沾染任何血迹的宝剑刀刃锋利。
远处的阿肆震惊擡头:“他想做什麽?!拦住他!!”
剑身映出云初轻垂的眉眼,除了悔与痛之外,还剩点点希冀:“今日兵变乃我之过,却非我所为,深恩尽负,无以自辩。”
萧临嘉震惊看他,只见云初微微擡头,冲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此间仍为他人阴谋之局,我误陷其中是真,罪孽深重是真,今日以命相偿,不求证明清白,但求萧将军……你我曾为死敌,如今,殿下需拜托你了。”
言毕手腕一转,那柄削铁如泥的帝王剑划过颈侧。
“噌——”
萧临嘉一身冷汗。
伴随一声尖锐的金属碰撞音,帝王剑脱手而落,掉在了宫门前青砖坚硬的地面。
不远处。
李昀离目光如鹰,脸色沉郁,手中的弓弦仍在颤动。
云初掌心发麻,表情错愕地看着地上的剑和羽箭。
他猛地擡头!
李昀离已转身,冷冷道:“拿下。”
*
一地的兵荒马乱在皇帝李晗派来了十二卫後逐渐平息,贼首已被生擒,只剩满地狼藉的宫门,
令衆人意外的正是这十二卫队。
这原先是陪着小皇帝武学课的各世家子弟,虽有护卫京师之名,却多是闲职,由小皇帝直接委任派遣,百官都以为这只是小皇帝过闲瘾的玩闹军。
今日初次亮相,竟令衆人刮目相看。
李昀离停在宫门前,看着十二卫队和禁军清理宫门。
受惊的官员已被护送归家,宫门惊变,百姓也全都四散,繁华地段此刻冷寂非常。
萧临嘉站在李昀离身侧,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你有话说?”李昀离侧头。
“有!”萧临嘉本是怕打扰了她,现在李昀离主动开口,他自是满腹疑云,“殿下您早就料到云侍君会谋反?那日你和我说常陵王的时候,其实已经在预备今日了吗?”
李昀离往前走了两步,踩着烧成碳灰的木屑,没有立刻回答。
眼前这一地的荒凉在记忆中与南方兵乱重合,只是这一次,胜利的人是她。
她终于勾唇:“萧将军,被信任之人辜负的滋味如何?”
萧临嘉顿了顿,就地坐下:“殿下心里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