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盯着系统浮窗上刺目的红光,指尖在窗棂上掐出月牙印。
范阳军动向异常——这五个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她想起前世课本里"安史之乱"的触目伤亡,想起系统里标注的苏氏满门血书。
此刻窗户外的长安街灯依旧璀璨,可她知道,那三千轻骑正像淬毒的箭簇,正朝着盛唐最脆弱的咽喉刺来。
"阿婉?"陈氏端着药碗推门进来,见她脸色白,慌忙搁下碗来摸她额头,"可是染了暑气?"
苏婉儿反手握住母亲的手,掌心的凉让陈氏惊了惊。
她深吸一口气,将系统浮窗的内容压在心底——母亲前半生困于后院,如今刚有了族中体面,怎能再添惊忧?"母亲,我想明日求父亲,让我去幽州。"
陈氏的手猛地一颤,药碗"当啷"撞在案几上,褐色药汁溅在她新换的月白衫子上。"幽州?
那是边地!"她指甲几乎要掐进女儿手背,"前儿李府的二郎去北边收丝,回来时说路上有马匪劫商队"
"母亲。"苏婉儿握住那双手,轻轻掰开,"我不是去游山玩水。"她想起前月系统刚解锁的地理沙盘,想起沙盘上范阳、平卢、河东三镇像三把刀抵着长安,"我要去看看边军防线,看看安禄山的底气到底有多足。"
陈氏突然松开手后退两步,腰间的银镯撞出细碎的响。
她望着女儿眼中的灼光,想起前日家宴上阿婉端茶时的从容,想起她教明远练剑时说的"兵贵精不贵多"。
这个从前只缩在廊下做女红的庶女,不知何时已长出了鹰隼的眼睛。"你你父亲会允?"
"父亲那边,我去说。"苏婉儿转身从妆匣里取出个锦盒,打开是前日族老赏的和田玉牌,"明远哥哥昨日说,北市的商队三日后启程,我扮作随队的账房先生"
"胡闹!"
苏守谦的声音炸在门口。
他手里还攥着未批完的公文,青衫前襟被风掀得乱晃,显然是从官署一路跑回来的。
苏婉儿看见父亲鬓角的汗,突然想起前晚家宴上大爷爷拍着他肩膀说"守谦有女胜子"时,他眼眶泛红的模样。
"父亲。"她迎上去,从袖中摸出系统兑换的《平叛策》残页,"您看这几句——范阳兵甲虽利,然粮草仰仗河北,若断其粮道,三月可溃。"她指着残页上自己圈红的字,"这是我托西市书商从塞北抄来的军报,可儿臣总觉得若不亲眼去看看,终究是纸上谈兵。"
苏守谦的手指抚过残页上斑驳的墨迹,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上月女儿劝他推了杨国忠的贺礼,说"杨相府的珊瑚再美,也不如城门楼子上的砖实在";想起她带着明远去西市跟胡商学算筹,说"打仗要银子,银子要算清"。
这个女儿,总能在他以为稳妥处看见暗礁。
"何时走?"
苏婉儿猛地抬头,见父亲眼里有无奈,有担忧,却独独没有反对。
她喉咙紧,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递过去:"这是系统咳,是西市药铺新制的醒神丹,父亲批公文时含一颗。"
三日后的卯时,苏婉儿裹着青布斗篷站在西市商队的骡车前。
晨雾未散,她看见父亲的马车停在街角,车帘掀开条缝,露出半张苍白的脸。
明远哥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婉,这是我新制的柳叶刀,藏在车板夹层里。"他往她手里塞了个布包,"若有危险,吹这银哨,我骑马追来最多两日。"
商队的驼铃响了。
苏婉儿翻身上骡车,隔着布帘最后看了眼长安的城门楼——那朱红的漆色在雾里像团将熄的火。
她攥紧怀里的系统,系统突然震动,浮窗弹出淡蓝的字迹:【检测到宿主进入关键事件区域,解锁地理沙盘实时投影功能】。
马蹄声碾碎晨雾时,幽州城的夯土城墙已在视野里若隐若现。
苏婉儿掀开车帘,看见城墙上的守兵扛着长戟来回走动,甲叶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系统在她掌心烫,沙盘投影在眼底展开:城墙外三里处的芦苇荡是天然伏兵处,护城河的水浅得能看见河底的碎石——这哪里是防线?
分明是给叛军递了把梯子。
"姑娘可是来投亲的?"赶车的老张头扯了扯缰绳,"前边就是镇北军大营,高将军的帅旗立在那儿呢。"
帅旗是枣红色的,"高"字被风卷得猎猎作响。
苏婉儿下了车,仰头望着营门口两个铁塔似的卫兵。
左边的卫兵扫了她一眼,长矛一横:"女眷不得入营,去后巷的驿馆住。"
"劳烦通传,"她摘下斗笠,露出被汗水黏在额角的碎,"民女苏婉儿,求见高将军,有关于范阳军动向的紧要事相告。"
卫兵的长矛顿了顿,上下打量她:"范阳军?小娘子听谁说的?"
"听听天上的星子说的。"苏婉儿望着营门上方的铜兽门环,想起系统里标注的高仙芝生平——这位高句丽出身的将军,最恨虚言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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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怀里掏出卷《孙子兵法》,"《虚实篇》有云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高将军若愿给半柱香,民女愿以这卷兵书为凭,说清战地何在。"
卫兵转身跑进军营时,苏婉儿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她望着营墙上斑驳的箭痕,想起前世读到的"高仙芝平小勃律,号为山地之王",这样的将军,该是双眼里揉不得沙子的。
"苏娘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