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声的是个穿玄色甲衣的校尉,眉眼间有高仙芝的英气。
苏婉儿跟着他穿过演武场,听见刀枪相撞的脆响,看见士兵们额角的汗滴砸在青石板上——这些都是大唐的血肉,她要护着他们不变成史书中的数字。
帅帐的门帘被掀开时,苏婉儿终于见到了高仙芝。
他坐在虎皮交椅上,眼角的细纹里还凝着未干的沙粒,腰间的横刀染着暗红的锈迹——那是血渍,不是锈。
"说。"高仙芝的声音像刮过戈壁的风。
苏婉儿深吸一口气:"三日前,史思明率三千轻骑出塞。"她看见高仙芝的手指在刀鞘上一紧,"他们不是去巡边,是去试大唐的防线有多软。"她展开系统投影的沙盘,"将军请看,渔阳到平州的官道,每隔三十里才有个烽火台;卢龙镇的粮仓,竟设在离城墙五里的开阔地——"
"住口!"高仙芝拍案而起,横刀"噌"地出鞘三寸,"你一个女子,如何得知这些军机?"
刀光映得苏婉儿瞳孔收缩,她却不退半步:"民女不知军机,只知若将军现在派人去卢龙镇,会现粮仓的守卒昨日被调去修将军府的假山了。"她想起系统里标注的"卢龙粮囤厄难线","三日后酉时,史思明的人会扮作商队,用浸油的棉絮引燃粮囤——而守卒会因调令不符,在城门口扯皮半个时辰。"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个浑身是土的探马冲进来,单膝跪地:"报——卢龙镇急报!
粮囤今日卯时现可疑商队,守卒正与他们对峙!"
高仙芝的刀"当"地落回鞘中。
他盯着苏婉儿,像在看块被风沙打磨了千年的玉。"你究竟是谁?"
"民女是长安苏守谦的女儿。"苏婉儿弯腰拾起地上的《孙子兵法》,"父亲常说,为官者要替百姓看路,民女只是替将军看路的人。"
接下来的三日,苏婉儿跟着高仙芝踏遍了幽州的防线。
她站在坍塌的烽火台上,建议用青砖替换夯土;蹲在护城河底,指出要深挖河道引滦河水;在演武场边,看着士兵们举着竹枪比划,提出"每十人设伍长,用真刀练胆气"。
高仙芝起初只是沉默地听,后来开始插问"为何不是二十人",再后来,他让校尉把她的话全记在牛皮卷上,说"这是要送呈兵部的"。
"苏娘子真是奇人。"
第五日午后,苏婉儿正蹲在军器库查箭簇,听见身后有人说话。
她转头,看见个穿青衫的中年男子,眉目清俊,手里提着盏省油灯——这是地方官吏常带的物件,方便夜里看文书。
"张巡,蒲州平陆县尉。"男子拱了拱手,"前日在演武场听娘子说兵民一体,突然想起去年蝗灾时,百姓帮着军队运粮,倒比官差快三倍。"
苏婉儿眼睛一亮。
她想起系统里标注的"张巡守睢阳",想起那个在叛军围困中守了十个月的英雄。"张大人可知,范阳军的粮道要经过河北十九县?"她指着沙盘上的路线,"若能让百姓帮着盯着粮车,比派探马更省心。"
张巡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星子。
他从袖中摸出个皱巴巴的本子,翻到画满符号的一页:"我正愁如何记各乡的青壮数目,娘子若不嫌弃,明日的军事会议,可否请你同去?"
军事会议设在镇北军的议事厅。
苏婉儿走进门时,二十多个将领的目光像箭一样射过来。
高仙芝坐在主位,冲她微微颔。
张巡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低声说:"都是老粗,娘子有话直说。"
"范阳军有十五万,我们有八万。"苏婉儿展开地图,手指点在渔阳,"但他们的兵是狼,我们的兵是虎——狼会群攻,虎要找软肋。"她想起系统里安禄山的命运线,那是团刺目的红,"史思明的轻骑是探路的狼,我们要做的,是让这狼回去报信时,说大唐的墙,比铁还硬。"
"如何硬?"右卫郎将拍案。
"第一,改烽火台为五里一墩,用狼粪加硫磺,烟直且浓;第二,将卢龙粮囤迁进城墙,外围挖陷阱埋鹿角;第三,"她看向张巡,"张大人的民壮名册,正好用来做耳目,每村选个信得过的,现外乡人马立刻报官。"
厅里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
高仙芝突然笑了,他拍着桌子对身边的参军说:"记下来,这三条都要写进秋防令里。"右卫郎将挠了挠头:"娘子说的陷阱,得用多粗的木头?"张巡已经掏出本子开始画草图:"我老家的捕兽阱是三尺深,娘子看"
散会时已近黄昏。
苏婉儿站在营门口,望着天边的火烧云,听着身后此起彼伏的"苏娘子留步"。
系统在她掌心震动,唐韵值的数字跳得飞快——史鉴初明的进度条已经满了,下一阶"青史补阙"的锁正在松动。
临行前夜,苏婉儿在驿馆挑灯写信。
信纸上的墨迹晕开,像长安的夜灯:"父亲大人,幽州的风很硬,但边军的骨头更硬。
高将军已按儿的建议调整防线,张大人的民壮册更是妙棋。
儿在这边很好,明远哥哥的柳叶刀还在夹层里,没用着。"她停笔,望着窗外的月亮,"儿明日便启程,待回长安,再与父亲说些更紧要的事。"
月亮移到中天时,系统突然弹出新的浮窗:【历史原线修正进度:。
检测到长安方向有异常波动,建议宿主归】。
苏婉儿望着信纸上未干的墨迹,想起出前父亲鬓角的白,想起明远哥哥塞给她的银哨。
她将信折成纸鹤,放进檀木匣里——长安的风浪,该是要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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