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续的“盥洗室溺水事件”丶“宿舍楼锁门事件”衆人则亲眼目睹过北辰在现场。
颜也之前发现北辰也被关在宿舍楼外时便刻意留意过,後续在安白那天的日记里找到了补充细节。
当时有个可以高考加分的竞赛项目,安白和北辰都报名参加了。
安白是那天刚巧在图书馆收集整理材料才会晚归。
北辰却是因为好不容易整理的材料被人撕碎丢下了楼。
他立刻跑下楼,试图从宿舍外的花坛里捡回碎片,霸凌者却趁着他跑出去赶紧关上了宿舍门。
换句话说,宿舍锁门这件事,原本就是针对被刻意诱出门的北辰。
毕竟没有人能提前预料安白哪天晚归,只是倒霉撞上了,陈裕才会临时起意带头起哄。
而“公告栏群嘲事件”贴的是“最丑翻墙姿势评选”,几乎是所有前一晚翻墙的人都难逃曝光。
安白和北辰自然都榜上有名,只不过安白的照片被谢迪当场霸气撕掉,留下的则被一直挂到了熄灯,人群彻底散去,才有人摸黑悄悄清理。
此後北辰遭遇的霸凌越来越严重。
到“天台扇耳光事件”时已然从毁坏物品丶恶言相向,升级成了肢体暴力……
学校里的小团体实在太常见了,最开始的时候也并不带恶意。
北辰成绩好,性格好,人缘自然也不错,很快便跟班上几人玩到了一起。
他们每天一起吃饭丶上课丶踢球丶讨论作业,像每一群嘻嘻哈哈的高中生那样简单明媚。
充沛日光从窗外洒进来,仿佛这一室青春都将拥有丰盈美好的未来。
而与他同乡的陈裕却完全是另一种境况。
来自全省各地的尖子生汇集,将他原本在地市初中出类拔萃的成绩对比得平平无奇。
巨大的落差感,让他一时心态失衡。
稍一疏忽,成绩便开始跟着下滑,与第一梯队的差距拉得越大,他就越发焦躁跟不上进度……
更可怕的是,他开始收到一些学生“玩笑性质的提醒”。
一开始还远不到霸凌的程度,顶多是不太好听的忠告,明嘲暗讽的玩笑。
渐渐的,随着他自暴自弃後滑坡式的排名下跌,那些玩笑却逐步升级,剥离以恶作剧为幌的矫饰,赤裸裸显露出森冷獠牙……
陈裕并不是个多硬气的性子,被略带警告地诱去一些“看不见”的角落逛了逛,亲眼目睹了几次霸凌案例,整个人都慌了。
这是他从前所不知晓的丶真实存在于一墙之隔的无限恐怖世界。
他惊恐地试图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晕晕乎乎便答应了以欺负安白的方式来换取庇护。
看着谢迪给老师打了电话,陈裕才放下心来。
他知道谢迪家里条件好,跟校方大领导有很硬的关系,有老师做保,那些人一定不敢再动自己……
另一头的北辰并不知晓他的心路历程。
开学不久後,北辰发现陈裕成绩下滑,还曾好心问过他需不需要学习上的帮助,得到的却是陈裕毫无犹豫的谢绝。
虽然是同乡,北辰和陈裕两家却住得不算近,初中也不在一个学校,但从小各类地市联考却没少隔空较量。
市一中北辰这个名字,陈裕几乎要听到耳朵起茧。
陈裕一直拿对方当命定的宿敌,看他春风得意还故意来自己面前显摆的样子只觉得无比刺眼。
一想到两人放假回去,成绩又要被翻来覆去地摆在一起比较,就更加糟心了。
北辰没兴趣一而再地拿热脸贴冷屁股。
他自然不是丝毫没有竞争意识,只是觉得既然是认可的对手,就更应该尊重对方,以更公平丶更正当的方式,堂堂正正地取得胜利。
也因此,在发现陈裕遭到好友为难时,他几乎没做犹豫,便站出去为他解了围。
“给他一点适应的时间,”北辰揽着好友的肩膀,边劝边将其带离现场,“他原本很强的,我们比了很多年,可能只是还没习惯新环境……”
他三天之後才知道,那恶作剧的好友後来被老师叫去批评了一顿,还请了家长。
高中年纪,是出了事宁可自己咬牙扛下,也不愿求助父母的阶段,被请家长是一件相当让人丢脸的事。
陈裕那小子怂了这麽久,连拍桌放一句“看我月考表现”的狠话都不敢,自然没人相信他会去告老师。
那麽,还会有谁呢?
……自然是那天也在现场丶看不惯他们行为的另一个人。
很快,北辰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在惯常的路口等到了快要晚自习打铃,依旧没等来往日一同去上课的好友们,等气喘吁吁踩着点赶到,才发现几人早已从容坐在了教室里。
他开始一个人回寝丶一个人上课丶一个人去食堂。
他一个人站在篮球场边,哪怕有凑不够人的别班同学来邀他参与,也会被人立刻拉走,这样那样地耳语一番。
北辰甚至能清晰看到那些人眸光中的色彩在窃窃私语中一点点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