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渡登时大惊,竟然忘了,这可是那把歪歪扭扭的流氓剑!
腰带被串走的君不渡立刻收起剑招,连忙退道:“不打了不打了,好心喂你剑招,你竟然来真的?江姑娘,我可从没见过你这般不解风情之人!”
江云萝全身的筋骨活动开,脑门微微冒汗,先把头发撩起,接着露出一抹过足了瘾的眼神:“我说过了,楚王好细腰,本姑娘对你没兴趣。”
没兴趣,所以只拿他练手是吗?
君不渡被这直白的话语给噎到,接着重新挂上无所谓的笑:“我就知道,在你这里讨不了好处。”
江云萝:“……”她是什麽香饽饽吗,还想从她这里讨好处?
两人说话的功夫,善九终于气喘吁吁将满脸的沙子拍干净,眼睛发红怒不可遏地走过来:“君不渡,我们蓬莱不欢迎你这种阴险狡诈的人,你赶紧走!”
君不渡两手抱剑,眼神懒懒扫过去:“哦,你不欢迎?你哪位?蓬莱仙首第九百九十九个徒弟?”
这话有些侮辱人,江云萝替他抱不平:“咳,我觉得你应该对他尊重一点。”
君不渡:“为什麽这麽说?”
江云萝转头,做了个手势,君不渡附耳过去,听到“听风子”“还俗入道”这几个词之後,脸上露出几分惊讶,看善九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竟有这事,该不会是谣传?”
“宁可信其有,说不定以後蓬莱就有他的一席之地。”
江云萝纯粹是为了缓和关系,把不确定的事说成十二分真,而君不渡是个审时度势的人,再三思虑之後,再扭头,态度便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
“善小公子所言极是,方才是我不该放肆,在下向你赔礼,望你宽宏大量,不要与我一般见识,如何?”
他笑容满脸,如沐春风,好似方才出言不逊言语尖酸的人不是他一样。
在这样的狡猾的狐狸面前,善九简直过于单纯,听他知错竟然只是惊讶了一瞬,接着就吞吞吐吐地收了气势:“好吧,那我就原谅你这次,以後不准在我蓬莱闹事。”
没想到这麽容易翻篇的君不渡:“……”
一旁看呆的江云萝:“……”不是,这好歹是你蓬莱的地盘,不能再硬气一些?
显然,善九是不明白:“你们这麽看着我做什麽?走吧,论道都已经开始了,我带你们去看看!”
江云萝跟君不渡对视一眼:“……哈哈,那好吧。”
“江姑娘是第一次来蓬莱吧?”走到半路,君不渡悄悄地开口。
江云萝:“嗯,怎麽了?”
“论道台你去过了?”
江云萝点头:“刚刚看了一眼,焚香煮茶,高谈阔论,挺有意境。”
这还说完,君不渡嘴角一抽:“高谈阔论?意境?”
“怎麽了,难道不是吗?”
君不渡好笑:“罢了,好心提醒你,不要抱有太大期望,等你看到你就知道了。”
江云萝:听这意思,这论道难道很无聊,很乏味?
谁知,走到论道台下才知道,竟然是恰恰相反。
只见依旧是焚香品茶的那一批人,只不过跟先前仙风道骨侃侃而谈的高人气派不同,此时,他们正是脸红脖子粗,唾沫星子横飞,撸袖子拍大腿……干什麽的都有。
江云萝:“……”画风错了,重开一次。
谁知闭上眼重新睁开,还是如此。
而且,他们所论之物也并非什麽“形神之辩”的高深玄学道法,而是“玄门人一日吃三餐还是两餐”,“食五谷之精气还是食禽牲之浊气”,“养花和养草哪个更有驻颜功效”,等等等等,听着就异常魔幻。
江云萝:“不是论道吗?道在哪儿?”
君不渡:“哈哈,这些论道的老头怕是都已经快疯魔了。”
一旁的善九则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一开始还是很高深的,只是那些道义已经翻来覆去辩过很多次了,没什麽新意,所以,师尊才集思广益,弄出这些新奇的辩题。你们要是不愿听,可以去那边,哈哈。”
江云萝点头,算是知道了,擡头,冷不丁看到不远处的朔方和李横七挤在人群里,正要过去打招呼呢,忽然一个瞬移,李横七整个人不见了!
再一看,竟然出现在了论道台上!
“这是怎麽回事?”
善九挠着脑门:“这个嘛……”
君不渡眼神玩味:“这是蓬莱的规矩,一旦有人发出论道的邀请,就不能拒绝。也就是说,你们这位天道宫的麒麟子恐怕要在衆目睽睽之下露脸了。”
江云萝难以置信:“……”不是,这是什麽破规矩,不想上去还飞拉着人上去?
她当即扭头:“此地危险,我还是走吧。”
谁知话刚说完,一片树叶从她的肩头飘了下来,江云萝下意识伸手去接,谁知下一刻,眼前光芒一闪,整个人瞬间腾空。
下一刻,人就坐在了吵吵嚷嚷的论道台上。
手边正是香炉袅袅,茶香弥漫,身侧一只纸鹤扇动翅膀翩翩起舞,翅膀都要扇到江云萝的脸上。
而对面则坐着一摇头晃脑鹤发苍颜的老头儿,老头儿的手里捧着一只茶壶,宽袍大袖罩在身上,像一张挂在竹竿上的破布,风一吹,把须发都吹成了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