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路他都有留意红教的据点,行事一切如常,红教内部并不像是有事发生的样子。
那这些掌门人怎麽好好的会来这里?难不成是背叛了红教?
酆竟遥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这几个掌门人身边跟着的都是自家的大弟子或者儿子,家小和其馀弟子都还在门派。
但凡这几个人还顾虑自己家人的生死,不想让自己几十年的心血门派毁于一旦的话,都不会,也不敢背叛红教。
菜已经端了上来,宋渺心不在焉地吃着饭。
见宋渺暂时按兵不动,酆竟遥也端碗吃饭,只是眼睛也在关注大堂内的其他客人。
宋渺满腹心事,只了了吃了几口饭菜就放下了筷子。
叶湫见状叫来了小二,询问有没有冰饮。
小二听他这麽问,下意识擡眼看了一眼宋渺,然後就去端了一碗冰酥酪。
叶湫把冰酥酪推给宋渺,凑在他耳边,低声问:“这客栈你开的?”
宋渺回神,点头应是,勺子搅拌冰酥酪,在碗边碰撞发出声音。
宋渺舀出一块冰,放在嘴里含着,凉意从口腔蔓延开,缓解了心中的烦躁。
叶湫:“你这一路是怎麽了,心事重重的。”
宋渺把冰块咬碎,冰凉的水吮进喉咙,有些犹豫,但还是说:“……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了。”
叶湫仰头灌进一杯酒,勾起嘴角:“死不了的。”
宋渺看他,叶湫向着青茶的方向一扬下巴:“神医在呢。”
宋渺笑了一下,只是这笑意只表现在微微扬起的嘴角。
叶湫又撞了下宋渺的肩膀:“我不问你在做什麽,但是不管你做什麽,我都会帮你。”
说完,叶湫用酒杯轻轻碰了下宋渺的碗,仰头一饮而尽。
宋渺也端起碗喝了一口,从前觉得只要能做成这件事,哪怕是搭上自己这一条命也在所不惜。
可是是从哪一刻开始的,自己不想死了了呢?宋渺视线飘向坐在最远处的酆竟遥。
酆竟遥正好擡眼看过来,宋渺和酆竟遥视线相撞,酆竟遥连忙躲开,似乎还是在生闷气。
宋渺笑着收回视线,叶湫看的很清楚,宋渺的眼睛在笑。
宋渺用只有两人能听到声音说:“我跟你不一样,你是铁了心的要报仇的,我……
我只想要个真相,至于这个真相是好是坏,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个真相。”
叶湫察觉到宋渺的悲伤和迷茫,知道他是铁了头要去撞南墙。
他不善安慰,不善开导,只能在这个时候,缓缓拍了拍宋渺的肩膀,然後坚定的陪在宋渺的身边。
宋渺和叶湫的关系很奇怪,他们在山上学武功的时候,交流并不多,因为涅盘的奇特之处。
在山上的大半时间,他们都被禁锢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无知无觉。
後来有了感知,他们二人的沟通也仅限于偶尔一起练剑,一起吃饭。
但可能是在彼此生死之时,都是对方拼了命救了自己,即使没什麽相处,他们之间的友情也是坚不可摧的。
似乎在心中总有一个很莫名奇妙,且让他们坚信的直觉——总有一个人站在自己的身後,只要自己需要,那个人就会不远万里,不计得失,不问原因,无条件且坚定地站在身後。
这是挚友,是没有血缘的亲人。
叶湫话音一转:“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不跟酆竟遥说清楚的吗?”
宋渺不知道为什麽话题转变的速度这麽快:“啊?”
叶湫又说的仔细了点:“担心自己九死一生,不想拖累酆竟遥,于是就把心意隐藏在心底。
因为不愿意拖累他,所以才不说清楚?”
“……”宋渺看向叶湫的眼神多了几分嫌弃,“你做锦衣卫那些年都看了些什麽乱七八糟的?锦衣卫这麽闲的吗?”
叶湫笑,拍了拍宋渺的肩膀:“逗你开心点而已。”
酆竟遥虽然拒绝和宋渺对视,但是在宋渺收回眼神後,就偷摸摸瞥着这边。
看到宋渺脸上一会儿愁云惨淡,和叶湫说了几句後就雨後初晴了。
酆竟遥饭也吃不下去了,酒也喝不下去了,握着筷子的手青筋都蹦了起来。
吃完饭拿着匕首在削筷子的白九感觉到一股酸溜溜的杀气,很是无语。
他不想掺和别人的感情纠纷,更何况是宋渺的,但是他更受不了一个人别别扭扭的纠结样。
更可气的是这个人不知道犯什麽病,明明和宋渺闹别扭,和他也不是很熟,偏偏天天凑在他身边。
白九把削尖的筷子狠狠戳进酆竟遥脸前的桌面里,酆竟遥看向白九。
白九有些不耐烦的心情在看到酆竟遥眼神里的委屈後就消散了,反而多了几分同情。
你说酆竟遥跟谁纠缠不清都好,为啥非要好宋渺这个妖孽纠缠呢?
自讨苦吃不是吗?
白九于是直接给出自己的建议:“你到底在别扭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