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用画像找她,绝无可能。
挺身策马,一衆人随之踏进了北狄的领土。忽然间,身後一骑快马,带着口信飞快跑来:“楚大人说,但凡脸上有瘢痕的,全部抓回去,宁肯错抓,也不能放过!”
不好!
赵亭峥暗暗拔刀,身後衆卫兵如临大敌准备作战,剑拔弩张,连一口呼吸都令人无比紧张时,北面传来了数声连绵不绝的狼嚎。
紧接着,已经追过来的卫兵们脸色大变,急忙退到边境线後面,面有菜色道:“前头是北狄的重骑兵,惯常以狼开道的,平素里一点道理也不讲,过了边境线就杀,老大,毕竟她们已经过去了,不如咱们就……。”
果不其然,狼嚎处有沙尘弥漫,守卫看向北面,又深深地看了赵亭峥一行,心里感觉也不像是逃犯的样子,于是道:“罢了,就让她们去!碰上北狄人,不是死也是残。”
见着人缓缓地退下去,卢珠玉抚了扶胸口,平息着快要跳出去的心脏:“吓死我了,殿下,我以为咱们得在这里打起来,咱们避着北狄人,快跑吧。”
“……”而赵亭峥的眼睛望向北方,她看着漫天的沙尘,冥冥之中,心有所感,沉声道:“往沙尘那边去。”
卢珠玉猝地睁大了眼睛。
“扬起这麽大沙尘的重骑兵不可能只有这一点儿狼嚎的动静,”她目中寒光熠熠,“牛尾栓稭秆,在土地上来回跑动,也可以有这麽大的沙尘。”
卢珠玉的眼睛陡地一亮:“殿下是说——!”
“帮我们的人来了,”赵亭峥的唇角终于不再紧绷着,“走。”
***
洛安京中,新任太女的大典并没有如期而至,帝座女人冷眼望着荣邬,心中唯有寒意。
她病重这些时日,这个男人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爪牙,玩弄朝纲,为祸後宫,扶持荣氏自大,甚至还有夺嫡之嫌。
对此,没有一个帝王能容忍得了。
“六宫之权交给姚贤君,”她居高临下道,“至于老二……她是朕看着长大的孩子,即便做了些错事,也是大人挑唆着教坏了,朕仍属意她为太女。”
荣邬脸色颓丧地跪在地上,他未着簪环,惯是俊朗鲜明的脸素净着。
赵平秋说到此处,有些不忍,闭了闭眼睛。
当年青梅竹马,如今两两相厌。
“朕已下旨,待老二登基,你与朕一起走吧。”
空旷的殿中,唯有宁神香燃烧的细微声响,落针可闻的死寂中,唯有一人越来越惨烈凄凉的笑声。
良久,他叩首。
“臣遵旨。”
帝王闭目,点了点头,示意他下去,荣邬从容站起来,向外走了两步,忽然回过头来,眼中意味深长。
“走到如今,你我唯馀算计,臣对此无话可说。只是陛下狠而无情,视天下人为棋,将所谓真心情意视如尘泥敝履……哈,陛下不知,这世间上,唯‘真心’二字不得轻贱,轻贱真心之人必有为其反噬之日,臣等着这一天。”
他像是毫无顾及了一般,说完,不顾座上帝王陡然阴沉的脸,衣袍逶迤,自顾自地走了。
半晌,殿中屏风後才绕出一个人来。
他熟稔地走到御座旁,双手扶着赵平秋的头,开始放倒在自己胸口,为她轻柔地按着。
“陛下可别气着了。”
“……年纪大了,不如少年可人,脾气却半丝不变,朕这些年真是惯坏了他,什麽话也敢往外说。”
她重新闭上了眼睛,皱了皱眉,懒洋洋地躺在了男人的胸口上,又道:“老二那边如何。”
那人一笑,黑衣玉冠,露出了一张分外俊秀的脸庞。
——竟是何无咎!
“二殿下平素最是乖巧,如今陛下好容易放过了她,如今在府中战战兢兢,近来连打猎都不去了,专心在府中温书,哪里敢再生事端呢?”
赵平秋闭上眼睛,点了点头:“读书好,朕最不爱那些舞刀弄枪的人,学沉静些才好接朕的位置。”
何无咎眼底划过一分晦暗不明的光,状似不经意道:
“不过说到打猎,臣倒是想起了一桩旧事。”
“说。”
“臣当年做过楚大人的师父。”
帝王闭着眼睛。
而何无咎微笑着,声音甜蜜,犹如淬毒:“楚郎君十几岁时,骑射便极为出衆,能在百步之外射穿一对雀鸟的眼睛。”
帝王悄然无声地睁开了眼。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放狼![三花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