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姑娘今日出宫,想必安排好绸缎庄的事就会赶过来。”
说话间,有人在外敲门,崇陶前去接应,进来一个中年男子,正是宋掌柜,他拱手向纪云瑟行了一个礼,将昨日去府衙了解到的详情说了一遍。
纪云瑟疑惑道:
“可是,咱们的厨子吃了分明没事,为何单单那一个人中毒呢?”
宋掌柜道:
“老奴也质疑了这点,但衙门一口咬定,仵作已经验尸,那人就是食用河豚,致毒发身亡。”
“同行者都说,那人食用最多,故而中毒。”
纪云瑟明显不信:
“酒楼做河豚不是一日两日了,从未出过事,况且,他们如何能断定那人是食用河豚中毒?”
“万一,是另有人下毒害他呢?”
宋掌柜无奈叹气道:
“只可惜,此案涉及官员,咱们连状师都请不着,无人敢接。”
听他说了那死者的身份,纪云瑟呆住,
“你是说,死的,是一个七品的官员?”
宋掌柜眉头紧锁,点了点头:
“七品官若是放在京城品阶不高,但他是通州推官,掌管着一州府的邢狱,就非同小可了。”
“他是前几日刚到京城,昨日刑部的一个员外郎做东,请了这位和刑部的几个同僚私聚,却不料发生这等事。”
纪云瑟一下觉得心凉到了极点,她不懂什麽官员品级,但总归不是一般人。哪怕那人只是普通百姓,也是一条人命,这件事,想来十分棘手。
她知道宋掌柜也是扬州过来的,一直得方叔信任,便问道:
“从前,方叔一直打点的那几个人,可有去找?”
方叔虽然没有跟她说过,但纪云瑟大概知晓,做生意之人,必定与当地的一些官员常年维持关系,以备应对一些突发状况。
方叔是个老练的,能在京城将苏氏的産业越做越大,定然少不了这些人。
宋掌柜闻言,面露难色:
“不瞒大小姐,老奴去找了,但无一人露面相见。”
“还是那句话,因此事涉及官员性命,同行的还都是刑部的官员,本就掌管着邢狱,非同小可,没人敢担保。”
纪云瑟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问道:
“您是长辈,比我有经验,您看,这件事,该如何是好?”
宋掌柜叹了口气,道:
“此事若只靠咱们几个人,恐怕做不了什麽。”
“却不知,纪侯爷是否能……”
“不行!”
纪云瑟摇摇头:
“不能让父亲知晓。”
这些産业都是她母亲偷偷留下的,这些年亦是扬州外祖家派人过来一直照管打理,若是此时去找父亲,一时闹起来,外祖那边如何自处?她清楚,方叔是绝不允许她告知侯府的。
况且,以章齐侯府如今的境况,父亲恐怕也帮不了这个忙。
宋掌柜闻言,无奈道:
“那就没有法子了。”
纪云瑟攥紧衣袖,脑海中浮现出方叔的削瘦的面容,心中一痛。
方叔是母亲苏氏的陪房,跟着母亲陪嫁过来後,一直留在京城,从小,她偶尔跟着乳母秦氏外出,以买脂粉钗环的名义去找方叔,每一次,他都会准备纪云瑟爱吃的菜式糕点,提前置办一些时兴首饰给她。
自己的喜好,方叔记得清清楚楚,几乎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般疼爱,京城的産业,更是兢兢业业地打理,从未让她操过一点心。
纪云瑟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称他一声“舅父”并不为过。
但此刻,她面对方叔深陷牢笼一事,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