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瑟心情颇有几分复杂地点点头,一时无言。
又有田管事过来禀报:
“二小姐,原本说好,今日过来探望您的四房和二老太爷那边的二房丶三房的几位小少爷,都来不了了。”
苏滢略有几分诧异:
“是何缘故?”
田管事看了一眼纪云瑟,露出一抹笑意:
“昨日,四房的老大在赌坊闹事被戍卫营的官爷抓了。”
“至于二老太爷那边,他家长孙如今被府衙传唤,涉入两年前的一桩人命案中,已查实了部分证据,被羁押在号房,恐暂时无法脱身。”
苏滢对此稍有所耳闻,那位纨绔子以好色闻名,前几年看中了自家田庄里一个佃户的媳妇,给了几两碎银就想强抢过来,却不料抢人时推搡拉拽,把佃户的老父亲推倒身亡。
那佃户是在籍的农户,并不是他家的私奴,故而此事最後花了许多银两给那家人封口,赔了夫人又折兵,还上下打点了府衙,才揭过去,如今旧事重提,多半是……
苏滢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纪云瑟,那位世子爷做事的确狠!
从前,她的心思都放在了生意上,虽也被那些人所扰,但多少顾及大家同宗,只要不是太过分,她并未与他们计较太多,才导致那几房变本加厉,竟然敢做出要她性命的事来!
苏滢不禁感叹,古语说:攘外必先安内,果真是有道理的。
若不是正好纪云瑟一行人及时赶到,她多年的打拼,岂不是给那起子草包做了嫁衣裳?
田管事继续道:
“如今,已有宗族的几位长辈私下商议,说是二老太爷御下不严,养出这等败类,该退出族长之位,以正家风。”
苏滢冷笑一声:
“五房呢?怎麽说?”
田管事道:
“五老爷…恐怕如今也顾不上这些事了。”
“他家……”
“罢了罢了,我不想听!”
苏滢摆了摆手,那些腌臜事听得她着实头疼,商海中的尔虞我诈她都能轻松应对,却最烦处理这些宅院内的琐碎俗事,这也是她这麽多年喜欢往外跑的缘故。
她吩咐田管事:
“这几日看好大门,无关人等一概不许放进来!”
“对外,就说我刚醒,身子虚弱,谁都不见!”
田管事答应着,退出时却悄悄看了纪云瑟一眼。纪云瑟明白了几分,向苏滢道:
“姨母您刚醒来,别操心太多,好生休息。”
说罢,叮嘱了积玉几句後,步出房外,追上了特意等着她的田管事。
田管事讪讪笑了两声,纪云瑟看他露出被震慑到的神情,猜到了几分:
“除了刚才你说的那些事,是不是还有什麽别的?”
田管事面色有些复杂地点点头,向纪云瑟又详细说了一番,晏时锦已经将苏氏各房往前推十多年的破落事全部抖露了一番,那等实在翻不起波浪的,也对症下药,精准地寻了他们的弱点,现诱现用,落实了个罪名过去。
短短两日的功夫,各房要麽损兵折将,要麽破财挡灾,是哀声一片,苦不堪言。
他在苏宅多年,跟着苏老爷和二小姐,皆是本分的生意人,偶尔耍滑卖奸,也是在生意场上使些不关痛痒的小手段,倒是真没见识过小姑爷的那些狠招。
他心里有些打鼓:
“老奴自然知晓,那都是他们罪有应得,但是……”
“这麽做,若是来日被发现了端倪,他们恐怕不会甘休!”
苏氏在扬州盘根数百年,各房发展到如今都不是等闲之辈,说来说去,就是他们长房人脉凋零,就剩下苏滢姨甥两个弱女子。
这位老管事担心,他们长房有一日会被秋後算账。
纪云瑟明白了他的意思,说到底,还是这些年,苏滢对于那些所谓的家人太过仁慈,但她也清楚,姨母一介女流,没有根基靠山,能走到今日有多难,有时不是不想动他们,而是,一旦动了,很难善後!
她宽慰了田管事几句,让他不必焦虑後,径直回自己小院,却不料刚步出月洞门,就碰见来寻她的效猗,一脸焦急地走过来,附在她耳畔小声道:
“姑娘,姑爷刚回来。”
“……他身上都是血迹。”
纪云瑟眉心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