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蓝埙一杯,他自己一杯,还有角落沙发坐着丶制服搭在一边的女人一杯。
“你好,涂小姐,我叫文冲。”文冲起身,稍握一下手,继续坐回去吃油条豆浆。
“文警官好。”
涂蓝埙敢保证,刚刚N转身观赏李傲的资料柜时,文冲的目光朝N偏了一下。
她能看见他。
文冲拿起一根完整的油条,扬了扬,微笑:“涂小姐,要不要来一根?”
涂蓝埙没接那根油条,回以一笑。
文冲不在乎她察觉到N被发现的事实,这本身就是一种暗示。
“坐吧。”李傲请涂蓝埙坐下:“这次来找我,是有什麽线索吗?”
涂蓝埙微微点头:“您知道碧海潮生和胡海生吗?”
李傲顿了下,先开口的竟然是文冲,她缓声道:“胡海生,天国集团董事会成员,碧海潮生是他在大约十年前建立的名贵水生动植物的展览中心,实则是交易机构,鹿城及周边辐射地区大多数违禁水生物走私案件都和这个人有关。碧海潮生的关闭时间在六年零三个月前。”
涂蓝埙没想到文冲了解得这麽清晰。
她从挎包里拿出那只密封袋,里面是一只血迹斑斑的锤子:“这是当年一位受害者鲜于青云的遇害凶器。”
文冲和李傲的表情都严肃起来,後者接过锤子。这是一支用于地质研究的硬质手锤,重量不轻,表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剥脱,但老刑侦一眼就看出,它的凸起之下缠绕着半根黑色长发。
“怎麽拿到的?”李傲谨慎地看了眼文冲,转而问涂蓝埙。
涂蓝埙没打算瞒:“我见过鲜于青云了。”
如果是半年前,在制服人员面前说这话,涂蓝埙肯定会犹豫,但现在的情况大家都知道。
诡异入侵,人和鬼魂的生存分界线只不过是张没被捅破的窗户纸。
听涂蓝埙大致说完和鲜于青云的两次见面,李傲的脸色沉下来,一拍大腿:“胡闹,你怎麽能私自去那种地方寻找鬼魂?危险程度还要别人说吗。”
涂蓝埙和文冲对视一眼,她大概对李傲对她的知情程度有了把握。他不知道她身边有一个团队的鬼魂。
文冲将李傲按住,眯了眯眼,说:“涂小姐,你确定鲜于青云的鬼魂已经被改造成上人下鱼的形态,并且她不是个例?”
涂蓝埙点头:“是的。我可以提供受害者名单。”
那只数码相机被交到文冲手里。
文冲一拿起来就皱了眉,“机械结构被改装过,拍摄频率和鬼魂近似……这相机不是拍人用的。”
一张张照片被翻阅过去後,李傲又开始点烟了,打火机刚拿出来,看了眼文冲又看了眼涂蓝埙,叹着气收回口袋里,手指不断在衣袖上搓动。
“我会让人将照片处理成正常格式,这里面可能大多数是鹿城本地人或者外来务工人员,所以身份取证要麻烦李队长那边一起……”文冲作出决断。
李傲接收到信号:“我们会严格执行保密条例。”
涂蓝埙听出些意思了,文冲和李傲原来不是真同事。只是不知道,文冲是另一个级别机关的,还干脆是……一个系统的呢?
“在六年前胡海生的业务版块中,鬼魂本身才是最重要的商品。而器官,只是附加价值。”涂蓝埙说:“胡海生也是德世医院的董事之一,德世医院和胡海生同样挂职的天国集团没有直接关系,但是根据我的判断……”
文冲轻描淡写地说:“它的最大股东是天国集团的换壳公司。”
原来你们已经查到这种程度了吗。
涂蓝埙说出所有信息後,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成,她略坐了两分钟,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文警官,李警官,器官移植盗取事件最後会怎麽处理?”
文冲朝她一弯嘴角:“正在调查。”
换个说法是无可奉告。
不被当成自己人的涂蓝埙准备告别,文冲却调来七年前富商季敬严——索倪亚的购买者的案件卷宗复印件。
出于保密,涂蓝埙不能直接阅读卷宗,但文冲的职权范围出乎意料地大,所以复印件被展开在她眼前。
季敬严的死亡现场在他的白色别墅里,那是一栋地上四层半的别墅,楼梯中间挑空部分的举架有十多米高,安装了一只金属架的水晶吊灯,几百颗水晶球在空中晃荡。
但出乎涂蓝埙意料的是,报纸说季敬严是在吊灯上吊死的,但事实并非这样。
他不是吊颈而死,而是双脚被一根长绳拴住,双手被反缚于背後,整个人从吊灯垂下来,大头朝下,下面是个……鱼缸。
确切地说,是个约有一百立方的大海洋缸,放在一楼门厅靠墙的位置,像一幅巨大油画,美轮美奂地向每个来往宾客展示其中的生物。
那个海洋缸之前养的是什麽案卷里没写,但旁边有一个补充说明:据季敬严家的保姆所说,季敬严生前炫耀过海洋缸里面违规饲养了保护动物,根据描述,可能是曲纹唇鱼,也叫拿破仑鱼。但早被养死了,鱼缸是空的。
李傲搓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说:“现在往回看,这份证词的真实性有待考量。”
因为当年的凶案现场,物证科的确做了水质取样,只是没查出个结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