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他明明清楚地知道,丁圆绝非真正的宁鸢,然而却依旧无法抑制心中猜测?
时妄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份难以名状的情绪,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讲解上,表面上依旧冷静如常。
然而,一旁听课的修士们却已经忍不住低声议论:“时道子对他徒弟似乎特别宽容宠溺啊。”
“可他对其他人总是没有表情,非常严肃。”
“是啊,我都以为道子会直接罚他跪一晚上。”
“这麽一看,道子也不像传闻中那麽冷冰冰的,倒有点人情味。”
这些议论飘入时妄的耳中,令他心情愈发烦躁。
他的目光冷冷扫过那些修士,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什麽情绪,只是呼出的气息变得更为沉重。
这种无形的压力,使得那些议论声压低,渐渐消散。可时妄还是觉得有回声在耳畔反复,更显得刺耳,让他更深感不悦。
他究竟是怎麽了?竟被一个冒牌货弄得心绪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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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宁鸢终于回到程府後院的杂役房,和徒弟阿临汇合。
阿临忍不住悄声问:“师父,你到底是不是时妄的徒弟?为什麽我总感觉你俩私底下有仇,面上又很亲和?”
这话一问出来,宁鸢的脸上便蒙上了一层酸涩。
他哼了一声,故意靠在门框上,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你爱信不信,我确实是他徒弟,只是他还有事没有原谅我。”
宁鸢的眼神一转,嘴角勾起一抹似有深意的笑容,阿临非常熟悉,那是宁鸢最经常做的表情——一种明知不可为而偏要为之的调皮。
“你不是骗我的吧?真有这回事?”他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个不着调的师父,丁圆似乎完全没有和时妄有关系的迹象和证据,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说法,他怎麽能相信?
“骗?你师父我可是有点来历的。至于他呀,认了我是他应该,不认我才是他的损失。”
那笑容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挑衅,让阿临疑惑——此人的一言一行,都非常值得怀疑,似乎从未真正讲过半句真话。
阿临的表情从迷惑转为纠结,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放弃思考,改为直接发问:“那他为什麽这麽对你?”
宁鸢摇着食指,轻描淡写地回答:“他对我爱而不得,告白失败过。”他的语气调侃,仿佛对这段过往早已不甚在意。
阿临听後,嘴巴张得老大,半晌後才点头,眉头微蹙:“竟会如此,没想到道子看着清冷孤高,其实也对爱十分偏执。”
“师父您受苦了。”
“这才对嘛,你就应该站在师父这边,乖徒儿。”宁鸢露出孺子可教的笑容。
“只不过道子这样好看的人,找道侣竟也不看脸?”阿临喃喃。
“你找死啊!你师父我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宁鸢给了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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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宁鸢再次琢磨着怎麽给时妄添点麻烦。
他故意在膳食中加了些调料,使得汤里多了几分异样的辛辣。
端过去,时妄一口喝下,眉头顿时皱起,眼中掠过恼怒。
他放下碗,低声冷笑:“你手艺极佳。”
“多谢师父夸奖!”宁鸢立刻笑嘻嘻地回道,脸上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後厨,程家的侍女悄声与同伴交头接耳:“天啊,那汤我闻着都无法下咽,道子竟然没惩罚他,甚至还有点……宠溺?”
“他那行为,不摆明是故意挑起道子的怒火?”
“我也觉得!真是奇了,其他人稍有不敬,早被赶出去,这人居然还能在道子面前插科打诨。难怪是亲徒弟,本来我看他蓬头垢面,还不相信他是道子唯一宠爱的弟子,这下是真信了。”
这些议论声穿越层层石墙,传入时妄的耳中,令他心中愈发烦躁。
他眼神沉沉地看向不远处忙碌的丁圆,内心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那个人砍成碎屑,然而,他面上却依旧要保持冷静——无论这份愤怒再如何强烈,他都要等到论道结束再同丁圆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