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通知蒋总吗?”护工颤抖着问。
“通知?谁通知?他蒋旭升倒是得醒的过来才行啊!”季风低骂了一声,“赶紧找!”
颜池春的脚步匆匆赶上来接人见到这层人都急慌慌的,眉头微皱,“一会国外就开盘了,协书估计要完,人体实验是大雷,无法澄清,蒋旭升到现在都不露面,稳不住了。”
季风深呼一口气,向前两步靠在颜池春的肩膀上,“趁早收手吧。”
颜池春拍拍他的後背,试探性的问,“蒋旭升……还能醒吗。”
季风皱眉,轻轻的摇头,“我们能做的,只能替他照顾好望舒,带他走,去L国。”
“如果他当初不回国,至少也能多活一段时间吧……”
——
路边堆着雪,下了出租车,望舒的脚步都虚着,又急又怕的走进这个工厂。
望氏原料工厂位于西郊,周围已经被一千密松林和市区隔绝,夜晚像鬼片中一样阴森。
望舒呵出一口气,从大门走进去,踩在雪里,脚印一深一浅。
他从十四岁後再也没有回来过的地方。
这地方已经荒凉,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说蒋旭升买下工厂是为了直接接手,可这地方连个保安都没有,从许多年前被遗弃到现在,门口的铁门都已经生锈,踏入门口的刹那瞬间能闻到雪中的尘味。
蒋旭升买下这个地方,任他荒凉。
“吱嘎——”推开金属门。
整个工厂里和以前没什麽变化,地上散落着被丢弃的针头,传送履带,量産抑制剂的机器还摆在里面。
工厂很大,望舒清楚这里面的路线。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从门口朝里面走,用十四年的记忆走,绕过一楼的机器,五百步,转弯下楼,上层是管理层办公室和实验室,下面的地库才是关押实验体的地方。
冰冷的墙面,向下走28阶,再转入长廊。
望舒走进他的童年。
一场高烧让他眼盲,他被爸爸送回望家养,三岁时被带进这个实验场,成为实验者。
爸爸是个科学家,很擅长在人的腺体上提取信息素做研究,爸爸告诉他,做实验是一件善良的事。
爸爸将他放在实验台上,固定住,不打麻药抽着腺体中的信息素,因为挣扎大叫,他被扇了一个耳光,最後哭着被护工带回关他的笼子里。
他第一次离开家人,小朋友摸索着地面,找到床垫缩在角落里抱着毯子喊‘爸爸’。
“很吵。”
小望舒吓了一跳,奶里奶气的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很吵,我只是很痛。”
他抽抽噎噎,笨拙的摸索着地面,找到声音的来源,那是个男孩,比他大,比他高,他比自己大很多岁,却瘦的出奇,肩膀几乎和三岁的小望舒一样宽,半点肉都没有。
他是11号,是哥哥。
“你没有名字吗?”小望舒问。
“没有。”他回答。
他是没家的孩子,因为天生S级腺体被望家领养,在还没有太多记忆时赋予他11号的数字,从有意识开始,他只生活在这个牢房中,偶尔看书,大部分时间痛苦。
小望舒握住他瘦骨嶙峋的手,“哥哥,我也痛,每次爸爸这样吹,就不痛了……”
“你爸爸呢。”
“送我到这里,他就走了。”小望舒垂下眼皮,“我是瞎子,会拖累爸爸。”
“所以爸爸不要我了。”
“小望舒不乖,不好,所以爸爸不要我了?”
他被瘦哥哥搂在怀里,两个人共同经历一场安稳的梦,在这四四方方的天里,叔叔偶尔会扔过来一些书籍给他们打发时间。
望舒蜷在哥哥的怀里,问他实验痛不痛。
哥哥告诉他,习惯了,反正也没人在乎。
望舒用小手抚摸少年的面庞,笑眯眯的用脸颊贴着,“我在乎,我在乎。”
他们是被世界丢弃在这里的小孩,仅仅是因为腺体的优异,就要被迫承受无休止的信息素抽取。
不打麻药的实验很痛,实验员在他们的身上注射促腺体生长的药物,11号经常反抗,所以也经常挨打。
两个人的实验时间不同,每一次11号回来,他的脸摸起来都很湿润,是血也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