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看起来他光辉耀眼,可实际上呢?
曾经的他身边几乎没有自己人,在公司的很多重要决策必须得提到迟岳松那儿审批才能过,不管他的团队用了多大心力谈下来的合同,最後也总有人把成功归结为他拥有地位强悍的父亲。
多少人都觉得,迟昱铎的作用就是一个精美的花瓶,把迟岳松种下的鲜花一朵朵展示出来而已,至于背後迟昱铎到底付出了多少,那就根本不在关心的范围。
他们甚至还会指责他生于一个如此富有的家庭,赢在了所谓“起跑线”上,因此迟昱铎的每一次努力都必定会被打上权与钱的标签,他始终都活在迟岳松的羽翼下。
谁不想挣脱呢?
……
小连把车停在公司楼下就回了办公室,迟昱铎原来就申请了外勤,现在干脆驱车回了家。
监控视频中游佚还在卧室睡着,迟昱铎有些担忧,毕竟早上游佚的体温他才量过,37度7,已经降了不少,现在不应该这麽嗜睡才对。
迟昱铎小心翼翼地打开家门,想往房间去时,兜里的手机却突兀地响起了来电铃声,他连忙拿出来按了静音,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房间。
房门没关紧,这铃声又是游佚熟悉的,果然游佚在被窝里翻了一圈,欲醒不醒,迟昱铎呼吸都下意识屏住,幸好游佚最後也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迟昱铎松了口气,电话是凌玲打来的,接通电话走向阳台:“喂,姐——”
凌玲打断他:“——嗯?”
“……玲。”
“嗯。”凌玲点点头,“事情解决完了麽?”
“解决了……谢谢。”
“谢谢以後再说。”凌玲的语气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昱铎,你今天的做法很不明智。”
迟昱铎抿了抿唇,没法否认。
凌玲又道:“我不管你是出于什麽原因,但你不应该在公共场合闹,因为一个流氓混混把自己弄得声名狼藉,值得吗?”
凌玲这通电话的警告意味颇重,但任何一个威胁归结为底也不过是名为“迟岳松”的烽火台,前面的迟昱铎还能承认,但这回他不置可否。
就算再重来一次,他也照样会去找邱端彦,如果知道邱端彦会说这些,他会在见面的时候就揍人。
这些迟昱铎自然不会说,只安安静静地听着凌玲训话,在她情绪激动时稍稍安抚几句,重复几次後,凌玲的火气基本都消完了。
她无奈道:“你别忘了,现在时期有多特殊,那麽多人等着你下台,你如果这时候沾上负面消息,董事会很难不挑你的刺,到时你还有多少把握?”
迟昱铎寂然半晌,低低地“嗯”了声:“……我知道。”
“我不要求你做什麽,你能看着办就行,但一切以前途为重。”凌玲该说的都说完了,讲完这最後一句,终于换了个话题:“对了,你明天有没有空?没安排的话陪我去趟産检?”
“……明天吗。”迟昱铎回头看向了卧室,有些犹豫。
凌玲怀孕的事只有他们俩自己知道,但还没有公开,所以每个月的産检都只有迟昱铎可以陪同,而凌玲孕期反应又很大,容易头晕容易疲劳不说,腰酸腿疼起来有时都走不动路,她自己出门很容易出事,所以这个关头迟昱铎没道理不陪在她身边。
所以迟昱铎踌躇片刻,还是道:“好……明天我一起去吧,我们早点出发,尽快回来。”
游佚最近生病次数多,今天迟昱铎可算明白了原因,简直恨不得直接把游佚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産检早上就能做完,游佚平时又很爱赖床,所以他应该是能赶在中午之前回来的。
能赶得及,要是检查做得快,回来兴许还能做个午饭。
他这麽计划着,然而凌玲一听就知道他有所隐瞒,提醒道:“有事就说,我自己也可以,又不是第一次去。但你自己的事别耽误什麽才好。”
凌玲很要强,也很能藏苦,这是从小在迟家长大所养成的习惯,迟昱铎如今这样的性子有一半来自于凌玲的影响,所以迟昱铎比谁都清楚她自己可不可以。
于是迟昱铎摇了摇头,“没什麽事,就是明天不能陪你吃午饭了。”
凌玲笑了声,“好,那明天早点过来吧,我在家等你。”
“嗯。”
跟游佚在一块儿生活久了,迟昱铎也有点老妈子,这会儿也是习惯性地对着凌玲嘱咐一些有的没的,挂完电话也已经是几分钟後的事了。
他熄了手机屏幕,拉开落地窗的门,继续放轻脚步往卧室走去,全然没想到卧室的阳台与客厅的是相连的,也没想到他心心念念的人早已经被通话声吵醒,此时正若有所思地往未阖紧的阳台门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