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称呼裴案首的字,可还是要表达自己的尊敬之情,毕竟他们还没熟到称兄道弟,不能叫人家弟,兄是尊称嘛,他们习惯了。
阿年:“……”
“子遐兄,我们原以为你会乘胜追击,与令尊一起参加秋闱和春闱,父子同科,成就一段佳话呢。”
去年裴鹤年同学的成绩太过耀眼,主持院试的提学官、淮州知府、同知、通判以及各县县令那都盯着呢。
虽然每次院试都有案首,可这个案首的含金量比以往的案首都高。
众人也都知道他和萧先生、谢家乃至国子监卫先生的关系,纷纷恭维“不愧是诸位大儒高徒,名不虚传”。
提学官大人在试了裴鹤年的学问以后,赞叹不止,觉得这孩子不但读书早慧,竟然于国计民生也有独特见解,浑然不似十三岁的孩子,即便很多十年苦读参加乡试会试的学子都没他那种见地。
不少读书人因为十几年如一日的读书,不事稼穑、不懂五谷,除了读书其他方面都稀松,被人戏称书呆子。
裴鹤年不是,他一点都不呆,相反他非常聪慧却又不会让人觉得油滑,有一种知世故而不世故的感觉,让人觉得这人分外真诚。
不少人猜如此优秀的人才是可以跳过岁考和科考直接参加今年乡试的,提学官大人肯定乐意,到时候父子同科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呢。
阿年谦虚一笑,“虽然侥幸得了院试案首,可乡试人才济济,弟还是不敢大意,多读几年书,多跟前辈们学学,届时更有把握。”
裴长青和沈宁都不想儿子那么早参加乡试会试,萧先生卫先生和谢恒也不想,阿年自己对学习的兴趣也大于科举选官。
他想学更多的知识,如果过早入仕那他哪有时间学习?
再说了他这么小的年纪做官也不合适,谁要和他做同僚?谁又信服他?
早早的考个秀才不过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火候到了,想试试,等他十七八岁以后再参加乡试也不晚。
“那咱们与子遐兄可又一届秋闱大比了,到时候还请子遐兄多多提携呀。”有人心里略有点酸酸的,这裴鹤年过于优秀,要是今年和他爹一起参加乡试,不知道父子俩谁是解元呢。
要是裴鹤年今年参加乡试,那下一届他们不就轻松么。
现在看来,他们命苦哟,还是要跟裴鹤年一届大比。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他们和裴鹤年同年院试,再同年乡试,若是同年会试及第,那就是同科至交了。
同年可是官场上非常大的助力!
二丫带人帮忙多点了几支蜡烛,又上茶、果盘、点心干果等,又转达沈宁的意思,“各位秀才公都是阿年的好朋友,我二婶说留大家一起用饭,吃过饭你们再畅聊。”
十五岁的二丫虽然相貌不是特别出众,但是她行事干脆利索,自小跟着张氏卖货性格爽朗大方,毫无忸怩之色,加上眼神清澈明亮,自有一股明媚之色,颇为吸引人。
来拜访阿年的秀才们年纪也不大,都在十八九上下,乍看到这样明媚大方的姑娘都红了脸,忙起身见礼。
人家是子遐的姐姐,不是仆人,咋好意思让人家给他们端茶倒水的?
二丫看他们一个个比大姑娘还害臊,抿嘴一笑,乐颠颠地去跟沈宁汇报了。
虽然秋深露重,可吃过晚饭沈宁和裴长青还是陪着爹娘带着珍珠宝儿几个孩子去逛夜市儿。
大运河边上的驿站车来车往,人声鼎沸,晚上也亮如白昼,根本没有宵禁一说,比城里可热闹多了。
沈家庄就在驿站东南边儿不到六里路的地方,小时候原主时常往运河边儿跑,既能卖家里的新鲜蔬菜鸡蛋还能听来往客商讲八卦热闹。
夫妻俩携手漫步,裴父裴母则看得目不暇接,要把这些热闹都记住,回去给老伙计们讲,有机会让他们也出门转转。
唐钜护着珍珠宝儿高进禄在前面随意逛。
与其说护着,不如说监督,免得珍珠碰见小偷小摸下手太重,给人打伤了什么的。
这丫头从后面瞅就是一个正常的细高挑少女,可谁也不知道她仿佛长了一副钢筋铁骨,手劲儿极大,腿骨像包了铁板,谁不开眼跟她打一架那保不齐要躺上个把月。
唐钜一身所学已经尽数教给她,现在不教功夫而是不断引导她学会甄别对手的情况,凡事要留余地,即便对方有错也要手下留情,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
不能他调戏个小娘就打断腿,偷个钱袋就打断手吧?
珍珠给唐钜翻了个白眼儿,“师父,你现在婆婆妈妈的。”
小时候师父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怕她吃亏受伤,让她专挑对方的要害和痛处打。
现在总提醒她对方可能上有老下有小,教训一下举行,别打残。
就上一次在南京,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欺负小乞丐,他那么高,跟个黑铁塔似的,师父也不说叮嘱她小心让她打汉子的要害,还让她手下留情说那汉子空有个大个子其实很虚,不够她打的,别给人打坏了。
当然,师父说得没错,她一脚踢中汉子的腋下,他当即就委顿在地,一条胳膊不能动了,还哭着要她赔呢。
她冤枉好吧?
她手下留情的,否则他还要断几根肋骨呢,而且那胳膊只是脱臼又不是断了,赔毛儿呢。
唐钜:“珍珠,你打他们就是让阿年跟村里孩子比读书。”
珍珠想了想,好吧,那是有点欺负人。
这一晚上,她逛街都不尽兴,因为没打人,只把钱袋帮人还回去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