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只手被铐在一起,行将就木一般耷拉在膝盖上,一左一右坐着两个警察。
孟佰呼吸一滞。
医护人员擡着担架过来,一帮人连押带擡地把他弄上担架,不知齐小满同他们说了什麽,愣是没有躺下,跟个民间土皇帝似地坐在担架上,被人擡着走向救护车。
他仿佛无意,又似早有预料。走到围观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忽然冷不丁擡头看过来,一眼锁定人潮之中的孟佰。
孟佰霎时头皮发麻。
他视力不算太好,看不太清齐小满的脸,遑论他的眼神,只是胸口起伏,心里五味杂陈。
季平生站在他身後,擡手按住他的肩膀。
他的掌心温热,给孟佰出了汗又被风吹凉的身体送去点暖意。
周遭人群躁动起来,对身为焦点的齐小满,刚才在看谁议论纷纷——
“我怎麽感觉他在看我啊……他不会还想越狱出来杀人吧……”
“别瞎想,他都不认识你,怎麽可能是在看你。”
“我倒觉得他不像个坏人。”
“怎麽说?”
“知道他今天杀的人是谁吗?”
“谁啊谁啊?我来晚了只看到个蒙了白布的身体……”
“这一片那个最出名的恶霸!吕奎!”
孟佰脑子里“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
他猛地转头看向身旁那人:“你说……谁?”
“吕奎啊!你不知道?”那人对此兴致盎然,手舞足蹈,嘴上也滔滔不绝,“这个人真的是欺男霸女,坏事做尽!附近的人都看不惯,我看今天这位,虽然不知道俩人什麽仇什麽怨,倒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孟佰太阳xue突突猛跳,下意识去抓季平生的手臂。
季平生回握住他指尖冰凉的手,紧紧攥住。
此时药厂的公共时钟响了,不紧不慢,刚好敲了八下。
“哎!那你们不知道杀人这个是谁吗?”
“谁啊?这个也有说法?”
“就是前段时间据说杀了自己亲舅舅的齐小满!”
“老天爷!竟然是他!那他这是不打算活了所以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吗?”
“那他跟吕奎有什麽仇啊?”
“我怎麽听说他那个爹先前还给吕奎当过保护伞啥的?”
“说起这个,你们知不知道他家里被上边查了?”
“真的假的……”
乱七八糟的低语声,如同虫子一般爬进孟佰的耳朵,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呼吸不上来。
“季丶季平生……”
“我在。”季平生的声音在耳後响起,稳住他慌乱的心神。
“咱们走吧……”孟佰说。
“好。”
人群口□□杂,催生出滚烫烧心的热气,烘得他难受。孟佰被季平生拉着远离,走到能感受到风的地方,才好受一些。
“没事儿吧?”
孟佰白着脸色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