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吃完,许相爷道:“回去吧。”
许凤洲与云晴起身行礼告退。
两人刚回到葳蕤轩,许凤洲就道:“我出去一趟。”
云晴知晓他定是去请太医令为许相爷看病。
其实就连太医令这麽多年都医不好的病,更何况她这个小女医。
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相爷,究竟,是何,旧疾?”
许凤洲听见她主动关心自己的父亲,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年轻时受过箭伤,落下咳疾的毛病,天气一凉,就易发作,只能治本,不能治根,不过父亲嫌药苦,总不肯吃。”顿了顿,又道:“他也是你的父亲,不必称呼相爷那麽见外。”
提及“父亲”二字,云晴想起自己的亲生父亲,心中很是失落。
她问:“公子,上回,可有,询问过,顾家药铺?会不会,他们,知晓呢?”
许凤洲闻言,面色一瞬加变得极为难堪。
他其实知晓她不信自己。
但他又不能将真相说与她听。
他沉默片刻,终是什麽也没说,转身离去。
云晴望着外头阴沉沉的天,神情说不出的落寞。
许相爷的病本就是陈年旧疴,太医令来了也不过是照着从前的方子开药。
许相爷嫌苦,不乐意吃,咳疾加重。
父亲毕竟年事已高,许凤洲为此担忧得辗转反侧。
云晴瞧过方子,里头确实有一两味药难以入口。
她尝试着将几味能够缓解咳疾的药材炖成药膳,让小英送过去给赵姨娘。
她也不知有无用处,试一试总是好的。
谁知赵姨娘次日一早过来找她,说是许相爷昨天夜里咳疾好了许多。
赵姨娘笑道:“家主他对药膳赞不绝口,说是比那劳什子的药好入口多了!还说,你有心了。”
云晴没想到许相爷会喜欢,微微红了面颊,忙将药膳的方子详细地写下来给赵姨娘。
赵姨娘离开後,许凤洲由衷道:“轻轻,谢谢你。”
云晴的娘亲早逝,父亲恐怕此生也再无相见的机会。
对于他的这句谢言,她并未冷言冷语,出口安慰,“相爷,会好的。”
“我知晓。”许凤洲心里的感动溢于言表,紧紧地搂着她,“我这几日总是梦见母亲离世前的场景,我……”
云晴忽然发现,原来,傲慢如许凤洲,也会害怕。
许凤洲抱了她好一会儿,又道:“明日三朝回门,我已命人准备好礼单,待会儿你瞧瞧。”
云晴应了声“好”。
云晴在靖国公府本就是挂名的,就连三朝回门,也只是走过过场而已。
不过许凤洲为不让人说她闲话,该有的礼节一样也没少。
三朝回门过後,赵姨娘想要将管家权交到云晴手里。
毕竟她如今是府里真正的女主人。
可云晴不通庶务,根本不会管家,更何况,心也不在这上头。
她正不知如何是好,恰好回来的许凤洲却主动开口替她回绝了赵姨娘。
云晴不自觉松一口气。
赵姨娘离开後,许凤洲将一封信递给他。
是华阳县主的信。
信中说是她先前医治过的那几个贵妇病症好了许多,向她表示感谢。
对于一个医师而言,恐怕没什麽比医好病人更加值得高兴的事儿。
云晴的嘴角止不住上扬。
坐在一旁的许凤洲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道:“药肆打算不开了。”
云晴顿了一下,问:“为何?”
许凤洲斜她一眼,“没有医师,开了又有何用。”
云晴抿唇不言。
许凤洲起身,“我有些事情要出门一趟。”
云晴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眼睛始终未离开过手里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