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雪在後边突然笑得异常灿烂,露出一口白牙:“我分流,嘻嘻。”
靳流星右手举起来竖了一个大拇指,然後往南边护栏滑去。到了护栏边可算停下来,他弯腰手撑膝盖喘气:“这里,没有缓坡,有坡才好玩。”
他一说,邬雪就想到那个场景了。职高好多路段都有缓坡,又是柏油马路,路边还有树遮荫。
两个人朝黎郁走去,邬雪弯腰立起滑板拿在手里。
靳流星右胳膊架护栏上,背靠着河护栏喘了口气,顶着桥上路灯,脑门子星星点点,往後仰着头看黎郁,左手没力气地抵他一下:“你在这装什麽抑郁深沉呢!”
黎郁微微侧头垂眼,用眼神说他有病。
邬雪在石桌上找水,黎郁把东西还有水全拿过来了,“你们什麽座?”他问道。
“狮子座。”靳流星回头。
邬雪拿起三瓶矿泉水看了看,一个水瓶丶一个狮子丶一个天蝎,然後放下其中一瓶水,走过去把狮子座那个递给靳流星,自己拧开水瓶座那个小口喝。
“谢谢。”靳流星道,转过身,双臂都卡在护栏上,弯着腰拧瓶盖仰头喝了一小口,放下水扭头凑近:“你的星座对上没有?”
“没有。”邬雪盖上瓶盖,他喝娃哈哈矿泉水一次都没对上过。
今天晚上风还挺大,河面被吹起波澜,头顶打下的路灯光在面前形成了一条跳跃的银带,再远处灯光达不到的地方就慢慢暗淡下来,邬雪感觉这个场景不错,适合做画画灵感,水放护栏上,拿起手机对着找角度拍了一张。
“你们饿不饿?”黎郁垂头点着手机问,“我点外卖了。”
“你可手机别掉湖里了。”靳流星小口啜饮着水瞥向他。
黎郁闻言转身,背靠护栏,他头发是真有点长了,低头看手机有点挡眼,就用左手小指掌侧把额前头发微微陇上去,低头在软件里找之前的订单。
“哎吆,不愧是我郁哥!”靳流星赶紧把水瓶放护栏上,拿起手机对着黎郁侧脸拍了一张。
黎郁手松开些,转头看他,目光又聚到他手里拿着的手机上,眉头瞬间皱起来。靳流星不管他,又转过身,弯腰擡起手机对着邬雪拍了一张。
邬雪左臂支在护栏上托着腮正在看河,右手扶着立在护栏上的矿泉水瓶。
靳流星点开图片看了看,黎郁那一张是平视,整张照片不是很亮,手机屏幕光粗略地打在他脸上,脸侧後是一排排的柳树树干,没有枝条,远处了,能看到最後几颗柳树上黑乎乎的一团。
邬雪那一张是仰视,有桥上的路灯光打下来,在高挺的鼻梁上落下一片,侧边打下一小片阴影,面前是一条长长的粼光银带,照片里面的他正在对着发呆。
黎郁终于找着了上次的烧烤订单,也没问谁爱吃啥,好吃的就哪几种,一阵狂点,点了一百多块钱,重新填了地址,放下手机就等着商家出餐了。
靳流星低着头不知道在鼓捣什麽,他刚才全屏比例广角又给他仨拍了一张照片。
超帅的。
黎郁左侧前边一点的柳树底下就是石桌石凳,三个人把东西拿过去。
今天晚上的风实在很好,不骄不躁,吹在身上很舒服,黎郁和靳流星坐在石凳上玩手机,邬雪在一旁来回试着滑滑板。滑滑板没那麽多限制,失衡了直接跳下来就行,他就在他们俩附近边上来回转着圈慢慢滑。
靳流星除了刚开始说了怎麽左右转弯之後就没怎麽管了,滑板太好学了,新手练习一个小时就能滑起来。
差不多半个小时,外卖员打过来电话,黎郁直接退到手机屏幕主页面,这样等会儿还能接着玩儿。
“你好,底下广场围栏第一桌这里。”
“尾号****是吗,好的,稍等。”那边挂断了电话,黎郁切出後台继续玩儿贪吃蛇,他已经攒到二十多万长度了,局内排名第一,第二名才五万多长度,全是被他给围的。
靳流星饿的发虚,搁之前早吃饭了,一直侧头看着前边斜坡台阶上有没有外卖员,再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三位外卖员前後脚来的,石桌上堆了一堆,三个人坐在那谁都没说话。
黎郁从一大袋子国潮包装里先掏出了一兜馒头。靳流星从店家特制手提袋里拎出来五盒米饭。还有三个喜庆的红色大塑料袋放桌一边没打开,是邬雪点的。
还没开始就感觉要吃不完的节奏。
“吃吧,吃不完我带回家给豆豆吃。”豆豆是靳流星家的黄色中华田园犬,俗称土狗,老通人性了,亲人但不扒人,有时候亲得急了会跳起来在一边蹦跶,低头吐舌头让人摸。
黎郁买的串中看不中用,国潮包装一打开拿出来里面的银色保温袋里全是竹签,看着唬人,其实不多。一共两个保温袋,一袋爆辣,一袋孜然;靳流星买的是县城里口碑非常好的一家食堂,正正经经的米饭配菜,八个菜,荤素搭配,有凉有热,摆在桌正中间色香味俱全;邬雪那三个红色大塑料袋里是一盆大盘鸡,一盆小龙虾,一盆麻辣香锅。
“喝不喝酒?”靳流星低下头小声,有点心虚。
黎郁打开盒饭没管他。
靳流星又偏头去问邬雪,想让他带自己。
“我不喝酒。”邬雪拒绝的干脆,带着一次性手套把有点粘到一起的烩面散开,再扯断,倒进大盘鸡里。
“啊?”靳流星筷子在桌子上点了一下有点意外,仔细想了了想那些传闻,有打架旷课,但确实没听说过酗酒。
“那你这,”靳流星顿了一下,思考措辞:“也太不像传闻里的校霸了,能不能符合人设一点今天晚上。”
靳流星本来没想喝酒,但是邬雪买的菜很适合来下酒,就想到这一茬,但是自己又不敢喝,想着邬雪在,让他带着,但邬雪居然不喝酒,他居然不喝酒。
“谁说校霸得喝酒了。”邬雪用套着一次性手套的左手拿了一个馒头,“在村里吃席喝过,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