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颌的肌肉缓缓绷紧,无声的压抑里仿佛有根无形的弦缓缓拉紧。
带着一股狠劲,舌尖抵住右侧的後槽牙,酝酿中想要爆发。
光影流动迷离,酒保半靠在吧台上,机械系地重复着擦拭的动作。
他身後是整排的玻璃酒柜,琥珀色的威士忌,金黄的龙舌兰……
卡座深陷在阴影里,人造皮革反射出幽暗的光。
灯影交错间,拐角处闪过一个身形略高的男人。
有且仅有一瞬间的熟悉感,当贺栖鸥探头想确认的时候,那种熟悉感已经和人一起消失了。
“怎麽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没什麽,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方家少爷怎麽可能来这种酒吧。
传出去多少有些跌份。
他们只是靠在吧台等着,很快就有人主动吻了上来。
看上去还有那麽点小权力。
“听说是小馀介绍过来的人,我们当然要好好招呼。”
馀殊然眉头微皱,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一来,他在的时候和这位经理根本没有来往。
二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们还有宿舍提供,两室一厅,下了班可以直接休息。”
背景里,低沉的爵士乐被强劲的dj乐曲取代,如呼吸般激烈起伏,与杯盏碰撞的脆响掺在一起,干扰着身在其中的人的心绪。
“那我可要好好考虑一下。”
经理非常好脾气的答应了,和贺栖鸥交换了电话。
“一看就没安好心,你不能去。”
“你一个直男都看出来了,他那眼神恨不得把我撕了。”
馀殊然拉着他就要把那个大腹便便的经理拉黑。
“不过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嘛。”
被用手指关节敲了一下脑袋,贺栖鸥吃痛。
“知道了知道了,我回家自己删。”
***
门锁响起欢迎回家的铃声时,汪屿正好放下水杯,将药盒收起来。
“今天晚班?”他擡手看了眼时间。
“对啊,见了个朋友,耽搁了一会儿。”贺栖鸥深知谎话要说得半真半假才有可信度。
手脚麻利地把沾染了烟酒味的外衣脱掉,顺手就泡在水里。
甚至都忘了自己赤裸的上半身。
从卫生间出来时,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一盏明黄的落地灯。
花瓶里扡插着几支取样的花种。
就像是故意敞开等着他来看一样。
项目书毫不避讳地摊开在桌面。
预算,人员,立项。
还有选址——
中淮市源淮区樱花大道农业园区12号。
贺栖鸥有瞬间的失重和凝滞感。
比记忆先复苏的是生理的反应,心脏停跳了一拍,忽然就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