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一个苍白的声音正在不住地告诉他一定要跑,要不停地跑。
不可以停下,停下就会死。
不远处传来野兽痛苦而凄厉地哀鸣声,那声音也像是在告诫池叙,如果他在这时候停下,那麽下一个哀嚎的便一定会是他。
救命……
救救我。
池叙的嗓子发不出声音,他想呼救却是徒劳。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脚下也没了力气。
那是一种比死亡还更痛苦的煎熬,池叙从未经历过。
可就在池叙觉得自己难以坚持即将要放弃的时候,他倏忽看到了这团迷雾的深处,竟还站着一个他无比熟悉的身影。
霍知云。
池叙不知道他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出现在那的,但是他就是出现了。
生的希望瞬间从他的心底疯狂滋长,因为池叙此时内心当中唯有一个念头。
霍知云会救我……
他会救我。
那一刻,池叙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想要喊出霍知云的名字,最终却只能是发出一点点微弱地声音。
但是池叙觉得足够了。
他觉得霍知云能够听见。
万幸,霍知云也确实听见了。
但是在听到之後,霍知云竟毫无反应。
他却只是扭过头来冷冷地对着池叙看了一眼,歪歪头,忽而笑了。
那抹笑,是池叙从未在霍知云脸上看过的笑。
那笑阴冷而陌生,宛若来自暗无天日的幽闭深渊,阴仄仄地想池叙带去一个更为深黯的地狱。
他什麽也没说,就这样冷冷地看着池叙,像是期盼着池叙能够快点停下。
一瞬之间,池叙心都凉了。
他怔愣着,蓦地止住了脚步,没有任何理由地,极其突兀地就这麽站在了原地。
倏忽之间在他的心里,像是有什麽他从未意识到的东西,悄悄地碎裂而後崩塌了……
身後一阵呼啸,骤然四起的飞砂像是要将池叙顷刻间吞噬殆尽,尸骨无存。
霍知云无动于衷。
“啊!!”
从睡梦中惊醒地的一瞬,池叙“腾”地一下直起身来,脑袋狠狠地撞到了什麽软软的东西,不疼,但是有点响。
紧接着就听一阵惨叫传来,池叙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是做噩梦了。
只是这噩梦做得实在过于逼真,以至于池叙就算是知道那是一场梦,可心中的恐惧却未曾削减分毫。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如果人真的可以被梦吓死,那麽池叙觉得今天这一晚,大概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被池叙狠狠撞到鼻子的霍知云疼得险些直接坐地上,捂着鼻子眼眶里沁着泪。
倒不是哭了,而是鼻子被撞之後的生理反应。
揉了两下,忍不住开口发问:“做噩梦了……?”
“嗯……”池叙惊魂未定,连带着回答问题的时候都显得有那麽些许心不在焉。
“梦到什麽了吓成这样。”
霍知云没有提鼻子的事,似乎对于他来说这些似乎显得有些无关紧要。
比起鼻梁骨是不是被撞骨折了,他倒是更关心池叙究竟是被什麽东西给吓成了这样。
“……”池叙被问得停顿了两秒,最终摇了摇头,“没什麽,记不清了,你……没事吧。”
“没事……”霍知云一边说没事,一边忍不住又揉了两下,“我一进来就看你在这睡着了还叫我名字……我想着叫叫你,还不等开口呢您这铁头功就招呼上了。”
“对不起啊……”
“没事不客气。”
“……”
池叙不想说细节,霍知云便不再追问,停下了揉弄鼻子的手走重新到池叙身边:“怎麽在这睡着了,不是把门的密码告诉你了。”
“想在外面坐会儿,就睡着了……”池叙的声音有些沙哑,月光就着苍凉的霜雾斜斜地映在池叙白瓷一般的肌肤之上,睫毛轻轻颤抖了两下,很明显,他还是没有从刚才的噩梦中完全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