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池叙,真的只是想问问霍知云去哪里了。
他觉得他和霍知云的关系本该如此不是麽?
……
但是此时此刻的霍知云,却好像并不这麽认为了……
“好,我知道了,”池叙的声音最终还是低沉了下去,将手中的水杯轻轻放到一边。
停滞了片刻,但最终却还是将他本不想要说出口的两个字说了出来。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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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云挂断了池叙的电话之後站在走廊里闭上眼稍稍定了定神。
昨晚没睡好,这会儿整个人有些不在状态。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却又让他不得不硬。挺着,努力打气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再次回到茶室的时候,霍知云已经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精神抖擞,笑得谦逊有礼,丝毫不见刚才在走廊时候所显露出的疲态。
池东淮正拿着公道杯往他的茶盏里面倒茶,沁人心脾的茶叶的香气弥漫在整间茶室内,仿佛置身青翠的山间茶田,令人心旷神怡。
霍知云缓缓落座,五指并拢攥拳,轻扣了三下桌面,一套动作优雅而流畅。
池东淮满意地笑了笑。
任谁都说霍庭山家的二儿子颇有几分霍庭山年轻时候的神韵,池东淮一直觉得这话说得不能再对。长得像他妈,但却是和他爹一样的脾气秉性。
虽然在为人处世上大刀阔斧放浪形骸了些,不过该懂的规矩该守的礼节一样不会差。
该有的修为和涵养也从不输给任何人。
尽管池东淮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把儿子培养成为霍知云这个样子,但这却也并不影响池东淮欣赏他这孩子。
否则的话,他也就不能允许池叙和霍知云从小一起玩到大了。
“难得小霍想要来见见我,快来品品这刚从云州寄回来的茶叶怎麽样?”
“谢谢池叔。”
霍知云笑了笑,端起茶盏来轻轻抿了一口。
闻着很香,入口微苦却有回甘,沏茶的水也是好水,清新又绵软,像是刚从山上打回来的新鲜的山泉水一样清冽。
池东淮素来爱品茶,但霍知云对茶道却是一知半解,涉猎不深,所以对于有关茶叶方面的问题,霍知云能少说话就少说话,也不想让自己露怯。
“说说吧,能让日理万机的霍老板不远万里来到御北市专门见我一面,肯定不止是为了送一把壶吧,是有什麽事想找我了?”
池东淮也将自己的茶盏倒了七分满,而後拿起杯来小啜了一口。
“池叔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霍知云笑了笑,“这壶是我前阵子去荣城谈生意的时候从一个当地很有名的收藏家手里收的,收的时候就想着这样式池叔叔您肯定喜欢。”
“其实收了也有段时间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送给您。今天来御北谈生意,恰巧听说您也在这,我就顺便把壶也带着了。”
来之前随便编的瞎话这会儿说出来竟还意外地流畅自然。
池东淮一边听霍知云说话,一边将目光放在锦缎盒中的茶壶上逡巡了一下。
是一把出自名匠之手的仿古如意壶,池东淮一眼就瞧出来了。
而且也确实是他喜欢的款式,从工艺到材质,放在市面上少说三十万打底的价格,竟被霍知云就这麽轻飘飘地一句“收来的”就给盖过去了。
也是和他爹一个样子,喜欢装,喜欢很低调地装。
“你挺会挑,”池东淮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锦缎盒的上盖盖好,“真是把好壶,等我回到青潭之後可得叫人好好给我收着,不能再轻易拿出来了。”
“不然要是再被气得砸碎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
话既然都说到这份上,霍知云便了然自己这一次的真正来意对于池东淮来说已是不言自明了。
池东淮在向证霍知云求证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先前和池叙争吵时砸东西的事,而霍知云也当然知道自己是在被池东淮试探。
不过霍知云也完全不慌,毕竟是整日行走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生意场上的人,比这紧张刺激的场面他见得多了,这才哪到哪。
将手中的杯盏轻轻放在面前,笑着道:“池叔您也真是的,茶壶买来不就是为了用的,再名贵也无非就是个壶,您要非得给它束之高阁的话那才是得不偿失了。”
“那这恐怕就是我们池家和你们霍家为人处事理念不一样的地方了。”池东淮笑着,却没打算再把这拐了八道弯的话说得更透彻些。
虽说霍庭山和池东淮也是好几十年的交情,但在教育理念上,打从那天起他们就聊不到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