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池叙对他的印象已经够差的了,这会儿一不留神若是再落下个【情绪不稳定,像个超雄综合症】的坏印象,那霍知云在池叙这儿算是彻底可以交牌了。
但是池叙刚刚的话偏又让他不得不去过分在意,什麽叫“不想打扰你”?
他和池叙之间究竟是什麽时候开始需要用得上“打扰”这两个字了?
这二十七年,将近一万天的交情下来,池叙究竟何时何地有哪一天曾打扰过他,或者换句话说,又有哪一天霍知云曾觉得自己有被池叙打扰过。
哪次池叙主动找他,他霍知云不是热情似火感恩戴德,池叙小娇妻的名号是说假的吗?
……
“池叙。”忍耐无果,霍知云最终还是开口了,
温醇的声线透出了明显地压抑,压抑怒火,也压抑自己悲伤的情绪。
霍知云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麽会惹得池叙这样跟自己说话,他甚至怀疑池叙是在以此来惩罚自己。
而且也确实有效果,甚至效果太显着,给霍知云整得近乎快要灵魂升天。
“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
夜风忽然刮得猛烈了起来,海浪汹涌的声音也终于让这本该寂静的地方变得嘈杂。
霍知云的声音又轻又淡,散在风里的时候,须臾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这不是什麽多难回答的问题,甚至说霍知云都并不需要池叙的回答,他只需要他点个头,哪怕多看自己一眼都好,他都能从中领会到池叙的意思。
但是没有,池叙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把脸垂下去盯着脚下吱吱作响的栈道,吝啬到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分给霍知云。
那一刻,霍知云感觉自己心都碎了。
他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样的滔天大错才能逼得池叙在他面前连最终连【朋友】二字都羞于啓齿,他明明最近都已经竭力在克制自己了。
他已经够乖了。
可为什麽,为什麽事情的发展竟是一天比一天还不如。
原来这麽久以来,自己一直在做的并不是什麽无用功,而是一件比无用功还更滑稽可笑的事情。
自己在给自己帮倒忙。
“行吧,”霍知云深深叹了口气,胸口堵得厉害,让他几乎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连贯的话,“我知道了。”
“还要往前走麽?”
霍知云望着眼前的一片漆黑,语气渐冷。
池叙眸光微微闪烁,终于,他肯擡起头来了。
他看向霍知云,眼里透出的竟是一种陌生的委屈和辛酸。
就见池叙微微张嘴,明显是要说话,但是忽而一瞬,一阵非常清晰地快门声从不远处的黑暗当中传来。
“谁?”
池叙顿时被吓了一跳。
不过反观旁边的霍知云倒是要淡定得多。
因为心里有底知道对方是池叙父亲安排的人,虽然目的尚未查清,但是最起码……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地六神无主。
擡腿就要顺着声音来的方向去追,然而还不等迈出去第一步,霍知云就又想到了池叙。
池叙怕黑,四周没有任何光源,如果自己这会儿贸然去追的话……池叙在这该怎麽办?
来不及再去细想,霍知云索性一把攥住了池叙的手腕将他拦在了自己身後。
“……”
惊魂未定的池叙由着霍知云随便怎样拉扯自己,而在被霍知云拦在身後的一瞬间……他竟只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安。
就像刚刚在家里,池叙要闻着霍知云的味道才可以睡着一样……怎麽办,霍知云是他的灵丹妙药。
却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刚才霍知云忽然问到他,他们之间到底还算不算是朋友的时候,池叙才会忽然之间陷入迷茫与犹豫。
霍知云不知道这个问题对于此时的池叙来说究竟意味着什麽……
因为在池叙的概念中,朋友是不会这样的。
朋友对朋友,是不会有这样奇怪又暧昧的想法的。
朋友的味道是不会让他如此趋近于病态般的依赖的……
可是霍知云不明白。
霍知云以为池叙又在因着一些他所不知道的原因疏远自己了……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後站在原地安静了好一阵,在霍知云确定了周围没再有任何奇怪的声响之後,他回过身去。
刚想要安慰池叙一句“没事了”,结果还不等他开口,池叙竟擡手一把牢牢地抱住了霍知云的身体。
下一秒,整个人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不顾一切地钻进了霍知云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