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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丶二姑的姻缘(第5页)

地头路边上多的是节节草。薅不完,拔不尽。节节草太瘦长纤细,我明知道鸡鸭不爱吃它。但是有时候为了使自己的篮子变得丰满好看,也薅了来,满满地放在篮子里。挎着回家,意料之中的,会被奶奶数落几句。

听人说,小壁虎即使被切成几段,也不会彻底死去,它吃了节节草就会返阳。我妈妈说,砸蛇一定要砸它的头,这样它才能彻底死了,要不,它吃了节节草会回来报仇的。有一个女人,她做针线的时候看到一条蛇,她一时没有其他工具,就把做针线的锥子插进了蛇的身上。那蛇驮着女人的锥子一溜烟儿跑了。到了夜里,女人在睡梦中听到外头有动静,有什麽东西在撞她家的门槛儿,“哐当”丶“哐当”。女人起身一看,原来是那蛇来报仇了,它正驮着锥子在撞门槛儿呢。因为有锥子把它挡住了,它才进不来。女人看了,找来一块大石头,狠狠地,把那蛇给砸死了。

灯笼草的茎叶,像灯笼骨架一样向上攒聚着,茎叶上开着一朵朵白色的小花,星星点点的,配上那些纤细的花茎和零星的绿色叶片,在地里颤颤巍巍丶楚楚可怜的生长着。我喜欢她。

大米粽子草,也是一小撮一小撮地立在地里,叶子油亮翠绿,小小的花朵紫紫的,很内敛地顶在头上。我也喜欢她。我喜欢大米粽子花,不知是因为那紫色小花的楚楚动人,还是因为她的名儿。大米粽子,是我一年甚至几年都不一定能够吃上一回的东西。可惜这花没有哪里有一丁点儿像大米粽子的地方,可以让我饥荒的肚子得到一点点犒赏。

苘麻总是亭亭玉立的,开着黄色的小花。苘麻结的果子,我们叫它苘馒头。大馒头,又是一种我特别想吃,又不能经常吃地到的东西。苘麻的果子为什麽叫苘馒头呢?大概是因为,它的果子圆墩墩丶软乎乎的缘故吧。顺手摘下来一个苘馒头,撕开来,里头的密密麻麻的小种子像嫩嫩的芝麻。放在嘴里嚼一下,淡淡的,甜甜的。没有一丝一毫馒头的味道。为什麽,大家如此饥荒,竟给这些植物起了这麽充饥的名字呢?或许,正是因为饥荒的缘故,才让人对细米白面大鱼大肉充满了渴望吧。

拉拉秧,我是轻易不会去碰的。不小心碰上了,胳膊会被拉出来几道红印子。我自己很讨厌拉拉秧的艰涩缠绵。奶奶常说我,老是跟着她,“跟拉拉秧似的”,大概就是说,我又缠人又讨厌,只能给她带来负担吧。

萋萋芽有刺,细细的毛刺足可以刺进一个孩子的手掌。我也从来不碰它。妈妈说,萋萋芽熬水喝可以治病。萋萋芽遍地都是,开出的紫色的花也是很土气,像麻绳散开的头儿。它的花与其说是一“朵”一“朵”,不如说是一“头”一“头”的。一“头”花才更契合它的土气和不景气。可是它开地遍地都是。它那麽土,可它还偏偏多刺。它不像拉拉秧,它不缠人。但是谁碰了它,踩了它,手脖子丶脚脖子很可能被它刮拉一下,严重者会留下红红的血印子,火辣辣地,让你抱着胳膊抓挠上半天。卑微又多刺的萋萋芽啊。它就是那麽倔强地遍地生长着。

不是农忙的季节,爷爷带着我去地头上刨药草。我常常扛着头跟着爷爷去地里刨半夏。半夏是一种草药。它的露在地面上的叶子是温柔的丶细碎的,绿绿的。半夏的根埋在地下,黄褐色的皮,裹着圆圆的白白的果肉。爷爷背着粪箕子在地头转悠,发现了一棵半夏,头一挥,刨下去,连土一起扒一扒,就把白白的圆圆的小胖子扒出来了。爷爷把刨出来的半夏扔到粪箕子里,回家对半儿切开,晾干了,就可以拿去卖钱了。同样可以刨来入药的,还有地钉草。地钉草长着温柔的小碎叶子,开着紫色的小花,刨出来,是金黄色的有些像人参一样的长长的根须。

有时候,爷爷带着我到西岭上撸金银花。金银花长着油绿油绿的叶子,一串串,一枝枝,从一堆岩石缝里喷出来,喷出白白丶黄黄,喷香细长的花。把金银花撸回家,在地上铺上干净的塑料纸,晒干以後,放在锅里翻炒一下,装进爷爷的白陶瓷茶壶里,就是庄稼人的茶叶了。我夏天就爱喝这个。柿树的叶子也可以撸下来晒干卖钱。只要会爬树,两只脚站在树上踩稳了,一只手攀过柿树的枝条,一只手把柿树叶子大把大把地撸下来,装进化肥袋子里,带回家晒干,又可以卖几毛钱。

5。来庄里玩

小孩子特别喜欢玩。荆堂的十字大街足够宽敞的,可供小孩子们奔跑丶追打丶躲藏。

大街上小孩儿多的时候,可以玩“砍大刀”。谁来玩“砍大刀”啊,小孩儿“呼啦”一声儿都来了。

“两军”对阵,各自“战营”里的人都把胳膊拉起来,把手使劲儿拉紧了,结成人墙,然後互相冲着对方的“营垒”“叫阵”:

“照明亮!”

“砍大刀!”

“尽你选!”

“尽你挑!”

“挑大的!”

“挑小的!”

“专挑那个能跑的!”

“谁?!”

“大龙!”

接下来,被点名的大龙铆足了劲,拼尽全力向对方“营垒”冲过去,想冲个“鱼”活“网”破。

这时候,“迎敌”的一方也是齐心协力,拉紧身边“战友”的拳头,拼尽全力不让飞来的“悍将”冲破“堡垒”。“迎敌”的一方也不确定来者到底冲着哪一块一头撞过去,只能做好万全的准备。而被“点将”的这员“大将”在飞奔着来“撞”之前,也要想好“敌方”哪一块比较好突破,当然是“敌方”力量比较弱小的那一块了。当然,你还可以声东击西,起跑的时候冲着敌方南面的“堡垒”,南面的阵营开始死命拉紧拳头,加强防备,准备“迎敌”。哪知这员“飞将军”临时突然掉头,冲向人墙北面防御松懈的地方。

如果“飞将军”冲破了对方的战阵,即为战胜,战绩是可以随便挑“敌营”一员“虎将”,或者是跟自己要好的一个人,拉回自己“阵营”,壮大自己“队伍”的力量。如果这员“飞将军”没有突破,而是被对方的人“网”拦住呢?那他就被对方“俘获”,成为对方的一员。当然喽,这名被“俘虏”的人,如果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那就会盼望着自己“母方”下次“出征”的“将军”,可以突破“敌方”的“防线”,把自己“救”回去。还可以等自己“母方”的“飞将军”来敌方“破阵”的时候,故意松开防护,跟自己“母方”的人来个里应外合。

人少的时候可以玩“迈大步”。两个小孩对着坐下,把双脚对贴起来,让第三个小孩跳过去。当然这只是最底层的了,跳过去以後就要“升级”。坐着的其中一个小孩把两只脚齐齐地摞到对面小孩的两只脚上,以加大难度。挑战的第三个小孩再跳过去以後,游戏便继续“升级”到第三层,坐着的小孩把两只脚摞在一起,对面坐着的另一个小孩在这两只脚上头再搭上一只脚。这时候难度已经很大,挑战的小孩跳过去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碰着这第三只脚的脚尖,甚至一慌神扑倒在坐着的小孩身上,这样的“失误”都有可能。如果顺利跳过,那麽坐着的两个小孩就要准备摞起四只脚,挑战的小孩继续跳。如果挑战的小孩儿难以逾越,撞着了高高竖起的第四只脚,哪怕是第四只脚的脚尖,挑战就宣布失败,换坐着的另一个小孩来跳。那时候的小孩是不怕地上脏的,为了摞起脚难倒对方,一定会竭尽全力,为了摞起三只脚丶四只脚,为了支撑起在空中的双脚和小腿,他们的大腿和腰背乃至脑袋和双手都要支撑在地上。

安静一点的游戏是“丢石子儿”。“丢石子儿”,可以两个人或者三个人一起玩。先是石头剪子布决定先後。五个石子儿丢下四颗,先是一个一个捡起来。接着,再把石子儿洒下去,两个丶两个地捡起来。然後把石子儿洒下去,分别捡起来三个丶一个。最後把石子儿洒下,同时把四个石子儿都胡搂到手里,过关。

石子儿一般都是自己用大石头来敲成小石子儿,然後磨出来的一个一个的四方的或者圆形的小石子儿,像弹珠那麽大。有的小孩儿的石子儿可能是砂石做的,褐色的。我最喜欢的是漂亮的青石子儿。作为全村的“游戏大王”,我自己准备了一副青石子儿,那是我用蓝蓝的丶泛着白光的小石头敲出来的。刚成形的石子儿是有锋芒丶有棱角的,摸起来有些扎手。用着用着,一个个小石子儿就会滑溜溜的。我把它装在挎包里。因为经常装石子儿,我的挎包经常被磨坏磨透磨穿孔。

还有一种游戏就是现在说的掷卡片了。我们那时候没有卡片,我们用两张烟盒的漂亮的外包装纸叠成四角形,我们叫做“宝”。这“宝”是庄稼人嘴里的四只金元宝的“宝”。烟盒里面的锡箔纸做成的“宝”,是没有人承认的。两个小孩挎包里装着各自的“宝”。新“宝”圆鼓鼓,肥墩墩,憋着一肚子的气。新“宝”虽然干干净净,但是特别容易起蹦儿。人家一个旧“宝”捶下去,它就人仰马翻,束手就擒了。旧“宝”虽泥泞不堪,但因为久经沙场,早已是刀枪不入,任凭双方甩疼了胳膊,斗上好几个回合,它也稳如泰山,确乎是一名“宿将”。

两个小孩儿裤子挎包里带着自己的“宝”,狭路相逢。

“来宝吧!”

“来!”

于是双方掏出自己的“宝”斗将起来。用自己的“宝”去砸对方的“宝”,砸一个翻身儿即为赢,赢家就可以把这只原是对方的“宝”据为己有了。如果自己的“宝”砸上去以後,对方的“宝”纹丝不动,那麽就由对方来砸自己的“宝”。被砸的这只“宝”最好是平展展贴在地上,不给对方任何空隙,让对方无懈可击。如果被砸的这只“宝”不巧滚在一个坡上或者石头上,翘起了一角,那麽对方来砸的时候,很容易把它砸翻身,从而被对方“俘虏”。

两“宝”相斗的过程中,“宝”的位置在变换,人也跟着动。有时候地面坑洼有水,两军也只好在泥泞里“作战”,并且依然胆战心惊。所以越是一些有“作战经验”的九死一生的旧“宝”,越是泥泞不堪,但是它的主人非常珍爱它,因为它是他的“常胜冠军”。

“作战”的时候,我最喜欢对方的肥肥胖胖的新“宝”,因为图案花哨,是我没有见过的“宝”,我看一眼就特别想得到。每逢看到大龙带着这样的新“宝”在炫耀,我就鼓动着让他跟我一起“来宝”。他的新“宝”一砸就起蹦,很快就归了我。我赢了以後也不敢让它继续出战,恐又被对方赢了去。这样的新“宝”一定要在地上多踩几脚,这样它才够扁,够贴近土地,从而不会轻易被对方赢了去。

“来宝”可以在冬天玩,越玩越热乎。初玩者是要受苦的,因为一次次地用“宝”砸下去“攻击”对方,用的全是手劲和臂力。没有“江湖经验”的小孩玩完“宝”以後,且等着夜里手酸胳膊疼吧。我是很爱“宝”的,我玩起“宝”来也很雄壮。我挎包里有一堆的“宝”,经常跟几个小男孩“厮杀”上多少回合。

6。我家的屋丶我家的院子

常常梦见故乡,梦见曾经的老房子,梦见老屋东北角上的槐树绽放了绿枝,那绿枝摇曳在我的梦里丶我的心里。

有一天,俺奶奶跟俺爸爸说:“喜儿啊,咱两家的屋换换吧。你就一个人。俺跟恁爹跟福伦三口人儿,住不下。福伦还没结婚。”

我爸爸说:“我要是跟恁换了,她娘儿四个回来住哪啊?”

我爸爸没跟我奶奶换屋。我爸爸回到南乡以後,我跟我妈妈说了这件事。

“妈,要是俺爷爷非要跟咱换怎麽办?咱家的屋是俺爷爷盖的吧?”我问我妈妈。

“哪的事儿哎!咱家的屋是恁爸爸一个人起石头盖的。恁爸爸年轻的时候去东北刨参土,挣的钱寄回来,让他爹他娘给他攒着,留着给他盖屋娶媳妇。恁爷爷奶奶肯吃!他两个人拿着恁爸爸挣来的钱大吃二喝。肉都吃够了。”

“肉端上桌,恁爷爷丶奶奶高高兴兴地坐在一块儿。这个说,‘我不喜吃肥肉!我喜吃瘦肉!’那个说,‘我也不喜吃肥肉!你吃!’恁爸爸拼死拼活刨参土赚的钱,都被恁爷爷奶奶给败坏了。等恁爸爸从东北回来,想去找恁爷爷奶奶要钱盖屋娶媳妇的,哪儿还有啊。恁爸爸哭着,自己去石塱里起石头。恁爷爷都不去给帮忙。恁爸爸没办法,就跟奶奶说,‘娘!我要放炮了,你给我看着点,别让旁人过来!’恁奶奶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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