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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半夜里吓唬我(第6页)

我妈妈说:“我还得回去。恁小弟丶小妹都上学。我今天回恁姥娘家,明天早五更就得起来。”

我说:“你走哪?走西山啊?”

她说:“嗯。天热,我步撵走,得抄近路。”

我说:“你自己走西山不害怕啊?”

我妈妈说:“我自己去南乡,都是住在恁姥娘家,四五点钟就起来。走西山这条路。西山这个地方紧,幸亏我是金骨人,要是糠骨人,就不行了,早就招了邪气了。”

我说:“我跟你一块儿走吧,我去学校。我还能跟你一块儿走一段路。”

我妈妈说:“行!”

我星期天返校,我妈妈正好要去南乡,我推着自行车,跟她一起走在坦上集前面的柏油路上。前面不远,就是我的学校了,而我的妈妈,她就要去我姥娘家投宿,准备第二天踏上去南乡的路。我很想妈妈,心里难过,有万般不舍,可是又无可奈何。我推着自行车,眼泪“哗哗”地往下落。我是三姐弟中的老大,我向来是不跟她撒娇的。在我妈妈跟前哭,我其实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妈妈安慰我说:“别哭了,你一个大闺女,在路上哭不好。你以後可不要一个人在路上哭哈。眼泪往肚子里咽!人一哭,还会中邪!”

我哭着说:“我知道。”

到了学校门口,我妈妈目送我进了学校,她就一个人走了。我也红着眼睛推着自行车回到学校。

我妈妈来的时候给我的那四张十块钱。我怕都带在身上弄丢了,就只带了十块钱,把剩下的三张十块钱放在我家床底下。我家床底下有一块大石头,我就把那三张十块钱放在那块大石头底下压着。每次我花完手里的十块钱,就再来我家,趴在床底下,把那块大石头挪开,把下一张十块钱拿出来。

有一段时间,我可能忘记了我家那块大石头底下还有一张十块钱了。等我想起来以後,就跑回我家,把那块大石头挪开来,一看,那十块钱在那儿呢,可是已经发霉了,粉化了。我呆呆地看着这张彻底不能使用的十块钱,脑袋里蒙蒙的,一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把那块大石头再压上去,再一次挪开来,希望还能看到那张完好无损的十块钱。可是,真的没有用了。好好的十块钱就这样被我给浪费了。

一天下午,我同学跟我说,有人找我。我一看,是二姑家的大表姐来了。她的两个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我知道她这是从外头打工回来了,她可不是专门儿来看我的。但是大表姐是二姑家的人,是贵客,我还是喜出望外,要拿出十二分的热情来接待。

“我刚下车,我拿的东西太多了,我用用你的洋车子。”大表姐说。她就站在我宿舍楼前停自行车的地方。那里,有一堆自行车,我的自行车也在那里停着。

“哦,我还有几节课。没事儿,我跟你一起走吧。”我说。那时候太阳还高,离放学还早,最起码还有两三节课。可是大表姐说要用我的洋车子,我不敢怠慢。好像,那时,我自己对学习也有些厌倦。学校里管理学生的老师看了我一眼,他见我身边有一个校外的大姑娘,也没说什麽。我就回到宿舍收拾了一个小包,跟着大表姐一起回家了。

我知道,大表姐自己没上好学,她对于上课这回事儿是不当回事儿的。何况,她现在打工回来,肯定往家买了不少东西,她是急急地要带到她家里去。我在她家寄宿,她的事儿,我焉有不从之理。我就这样旷了课跟大表姐一起回家了。那时候,学校班里管地也不严,我旷课了,好像也没人管。

我记不得是她带着我,还是我带着她了。总之,我们就这样到了杜村河沿儿。杜村河沿儿发大水了。水深齐腰,一排石碑搭的小桥已经完全被水给淹了。大表姐推起我的自行车,我跟在她後头,蹚着水往前走。走是走得动的,只是自行车在水里推不动了。水是从北往南流。我们横断水面,从东往西走。这样的水深,要不是有大表姐给我壮着胆儿,我自己还真的害怕呢。

自行车在水里可不像人那麽灵便,它被从北往南的水溜子给推着,向西根本前进不了了,它前进不得,想滑倒,想睡觉,想顺着水往南漂。我知道,搞不好,我也会随着水流漂跑了。要是真地被大水给冲走了,要一直给冲到会宝岭水库的闸门那里,才会停下来呢。大表姐艰难地把自行车往前推着。“你慢点儿。”她说。我跟着她的步子往前挪动着。水还是很清澈的,我好像看到一条白肚皮的蛇顺着水流漂了过去。

我们终于过了杜村家前的河沿儿,再往前走一小段路,到了杜村庄跟前儿了。前头,往北,上了高岗儿,就能看见荆堂了。高岗南边儿,地势低洼,地上有一个大坑。坑里坑外,到处是咯咯噔噔的鹅卵石。平日里还好。现在,坑里存满了水。一个大水坑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这也太坑人了。

那水比杜村南家前的水更深了。大表姐在前头推着自行车,我跟在後头。那自行车几乎要被水流冲走了。大表姐眼见着走不动了。我们一时间被困在水里,眼前是湍急的水流。水要把自行车给冲走,人随着自行车在水里晃悠。

怎麽办?弃车保卒,把自行车给丢了吧。我想。我知道,我爷爷是没有钱再给我买一辆新的自行车的,可是危机时刻总得保命要紧吧。人在水里是会犯晕的,只觉得已经身不由己,要顺水推身,随波逐流。那水是自东往西,穿过我们的身躯。要把我们连同那辆旧自行车一同推下去。虽说是短短的几步的距离,可是因为被围困在水里,想要突围还真是不容易。

车轮子陷在水流里,走不动了。怎麽办。大表姐把自行车车头奋力往上举了举,让那半个轮子的辐条从水里解脱了出去,减少了水流的冲击,减轻了很大的阻力,我们又开始溯游而上了。高岗下头的地势本来就低洼,那水已经到了我的咯吱窝了。这个时候,人的身体已经不听自己的使唤了。我们在水里,道阻且长。每前进一步都是在脱离被水淹死的灾殃。终于,我们走出了水的漩涡,踏上了去往荆堂的高岗上。总算是脱离了危险了。到了荆堂,大表姐把她的东西拿走,我也回到我爷爷家里。

晚上,等我吃完了饭,去我二姑家的时候,二姑一家人正团聚在她家的桌子前吃饭。她们吃的是螃蟹。是大表姐买的。

“你来吃吧,大省儿。”二姑招呼我说。

“不了,二姑。我吃完饭了。”我说。我知道二姑是跟我客气呢。

“你吃吧,大省儿?”大表姐说。

“我不吃了,大姐。”我跟她说。我知道,大表姐刚刚跟我一起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劫,她对我的邀请比二姑的要真诚地多。尽管是蹚水了,但是毕竟是夏天,也没什麽的。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我为大表姐做了一件好事,二姑应该会记我的功劳的。这也算是我在二姑的功劳簿上建了功立了业。她会再让我在她家住上一段时日的吧。

那阵子正逢连天下大雨。我有时候放了学,会去东院二奶奶家里看看电视。电视里的女明星在唱歌儿:“泥巴裹满裤腿儿,汗水湿透衣背。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却知道你为了谁。”

秋生二叔也在,他坐在小椅子上,大腿翘在二腿上,也在看着电视。说实话,二叔虽然既不高大,也不白净,但是他为人很老实稳重,在二奶奶家里的三个叔里头,给我印象最好的就是二叔了。可是他因为个子最是矮小,他的婚姻大事到现在可能都还没有着落。

二叔小小地坐在那里。他微笑着跟我说:“你看人家电视里,歌词写地多好啊。”

我好像很少看到二叔不笑。二叔好像始终是微笑的。他尽管尚未婚娶,并且好像也很难婚娶,但是他自己好像并不生气也不着急。二叔笑起来的时候像个女孩儿,他的笑容我觉得很好看,很温和,也很干净。

二奶奶板着脸说:“那可是!人家明星写的,能不好吗?”

二奶奶不高兴,我知道,她高兴不起来。或许,在二奶奶心里,她不能不为二叔的婚娶问题着急吧。我想起来二奶奶跟人说过的话:“清明小时候搁月窝窝里就不老实,爱蹬,爱踢。秋生小时候就老实,把他搁在那,他睡地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

二叔问我说:“这样的歌词,大省能写地出来吗?恁在学校里不是写作文儿吗?”

我知道二叔这是出于对我的源自父辈的好感和关心,可是我既写不出那麽好的歌词,又想看电视,我讪讪地笑着说:“我写不出来,我哪有那水平。”

二叔说:“你多看看书,多写写,就能写出来了。你看人家琼瑶,写小说,拍电视。多好啊。琼瑶的小说你看过吗?”

我说:“我看过几本,从俺同学那里借的。《失火的天堂》。”

二叔微笑着说:“大省以後也当个作家,也写书。”

我笑着说:“我哪有那个本事。”

我看看外面黑了,外面的雨有些大了,我跟二叔丶二奶奶说:“二奶奶丶二叔,我走了。我还要去西头俺二姑家。”

二叔说:“你走吧,路上慢点儿。”

二奶奶也说:“慢点儿哈。”

晚上,我到了二姑家里,准备睡觉了。我睡在大姐丶二姐的床上。一个大衣柜挡着,外头的人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外头的人。二姑二姑夫坐在外头看电视。他们烧了羊肉汤,盛好了,喊我出去喝。

“省儿啊,出来喝羊肉汤吧。”二姑说。

我那时候确实想睡觉了,又出于客气,我说:“我不喝了,二姑,我想睡觉了。”

二姑进来喊我说:“去吧。恁二姑夫叫你去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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