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看老太太。是的,我一眼都不想看她。我是被她种种荒唐的言语跟行为给彻彻底底地伤透了。她的脸也没什麽好看的。那是一张我越看越觉得相由心生的脸,那是一张我看一眼就不想再看的脸。两个眼角像是往下扒着。两个鼻孔像是往上擡着。很难闭合的冲天的嘴巴努力地闭合着。没有丝毫温情的小眯缝眼皮子底下包裹着的眼珠子里藏着多少爱忽悠人的鬼把戏和鬼点子。要不是我头脑清醒没那麽好忽悠,要不是我有一颗慧眼懂得去分辨,要不是她的低劣的骗人的手段没有那麽天衣无缝露出了很多马脚,要不是她的每一次坑蒙拐骗的手段都恰好被我识破。我得无数次地被她骗地团团转。我厌恶透了这张脸,更厌恶透了拥有这张脸的人的鬼话连篇以及那麽多歪门邪道的鬼点子和鬼心眼。我厌恶透了在这样的鬼话连篇和鬼心眼鬼点子暴击下的我的不可置信丶歇斯底里和暴跳如雷。我不喜欢这样的人。这个人,矫揉造作起来像个斯斯文文的教授和大家闺秀,耍起鬼心眼来像个嬉皮笑脸不顾自尊和脸面的狐狸。她的爱撒谎爱耍鬼心眼爱玩鬼把戏的本性,导致了我没办法给予她发自内心的尊重。我不喜欢跟这样的一个人在一起。
宝宝还在哭:“疼!疼!”
我说:“宝宝过来!妈妈看看。”
宝宝过来了,她哭地全身是汗。
我说:“来!妈妈给洗洗!来!”
我把她抱到洗碗池子那儿,放了温水,给她洗洗手。
她的胳膊不动。“疼!疼!”她哭着说。
我问老太太:“她刚才是不是扭着胳膊了?”
“应该没有!她是困了,要闹觉!”老太太继续忽悠说。
婆媳之间的大战有的在表面,有的在心里。
我知道,一般这个时候,我是希望能看出来宝宝有任何不妥的端倪。
而老太太,她虽然像是一根枯柴一样站在我的身边,我知道她的内心则是在暗暗发力,她希望我看不出任何破绽,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我的婆婆的一些话一些事,需要你去破案的。面对我的婆婆的一些行为和言语,你得有福尔摩斯般的侦查能力。
是的,我越来越相信相由心生这个说法。
如果一个人的心术不正,常常想着怎麽胡说八道坑蒙拐骗的话,她发出的心力常常是歪的斜的,既然是歪的斜的,那麽冥冥之中的宇宙反射给她的力量也是歪的斜的。不能沿着原本的正路回到她的心房,使她的心房得到有效的滋养,所以她才会像是枯柴一样。
我知道老太太爱瞒天过海。越是这个时候,我越是不相信她的鬼话!
我小心地动动宝宝的胳膊:“能动吗?”
“疼!”宝宝哭着说。
老太太在一边眯着她的小眼睛说:“她就是要睡觉了!闹觉的!”
是的,她永远是完美的,她为了维持她的完美形象,咬紧牙关,抵死不肯承认宝宝在她手里会有任何问题。为此,她不惜巧言令色,瞒天过海。
我太了解她了。
我要是面糊子耳朵,我要是像端午那样死鬼偷懒的,我也许就被她给蒙混过去了。
可是那是我的孩子!可惜,我早就识破了她的真面目,我已经很久都不再相信她了。
我选择相信我的耳朵,我选择相信我的宝宝!
“走!去医院!”我说。想蒙混过关!既坑害了我女儿,又维持了你的完美形象,又不用费事跑医院,没门儿!
我抱起孩子就走。她也赶紧跟在後头。
到了医院,坐诊的男医生问:“怎麽回事儿?”
“宝宝往沙发上爬,她奶奶在後面托着她的腿往上推她,可能是胳膊扭着了。”我说。
“拍个片子吧。”医生说。
“就拍局部吧?我怕小孩子拍片子不好。”
“就只拍胳膊。”医生说。
我给宝宝的胳膊拍了片子。等报告出来以後,我拿着去给医生看。
“嗯,小孩儿的胳膊肘错位了!”他说,他用手把宝宝的小胳膊一正。
“现在没事儿了。你们抱着她走走,看看呢!来!拿我手里的东西!”医生把他手里的笔给她。宝宝伸手拿住。
“你看,刚才她的胳膊根本就不敢动。现在好了。”医生说。
我说:“肯定是她奶奶硬往沙发上推她,把她的胳膊给推错位了。”
我跟老太太说:“你以後不要再那样推她了。她是小孩子。不耽事儿。”
老太太说:“好的。”
我们回到家。我跟老太太说:“我跟你说了多少遍,小孩子有事,你跟我说,千万不要硬哄。她胳膊都错位了,你想哄哄就拉倒了?哄就是骗!今天要是听你的,不带宝宝去医院。宝宝得受多少罪。你要是这样蒙混,等你老了,你的胳膊要是错位了,我们也说没事儿!”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对于这种极度自私虚僞的人,讲道理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就得威逼利诱。让她想着她以後的养老的问题,她才会把她那不惜让孩子承受痛苦的自私和虚僞稍微改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