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就离婚!宝宝归我!”我说。
“宝宝肯定归我!”端午说。
“凭什麽归你!”我说。
“肯定归我。你脾气不好,把孩子带坏了。”端午说。
前面是红灯了,端午停了下来。我抱起孩子下了车。站到了路边上。路边的人行道上,是一个卖各种棉鞋的男人的货摊子。那个男人就坐在他的货摊子前,呆呆的,不说话。
端午不知道是赌气还是怎麽,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我抱着宝宝站在路边上,一时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是回我那里呢,还是给他父母打电话呢。我犹豫着,抱着孩子站在路边上。
端午开出了大概一百米的距离,他把车停在红绿灯前头,又朝我们走过来了。我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端午接过宝宝说:“走!”
年假过去了。端午把我们送回来。下午三点多。端午要去上班了。
“这周要连着上班,周末不回来了。”端午看看我说。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回来也是给我添麻烦。”我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开始难过了。端午这一走,又得八九天才能回来。我们夫妻丶他们父女又要分离了。
为了生活,我们面对任何困难都只能顺应,没有其他的办法。
这个年假,连同年假前的几个月,我们连一次夫妻生活都没有。中间还多次吵架闹离婚。我们过得并不和谐。可是,在分别的时候,这一切不快和隔阂好像都已经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难过。也许这就是人家说的,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吧。
我走到房间里,眼泪还是不住地掉。
“端午!”我朝着屋外说。
“哎!”他答应着。
“你带带宝宝。我出去买东西。”我说。
“好的。”端午答应着。
我找个买东西的借口,躲出去了。否则,我还是在家里哭,被端午看着,我还真是不好意思。而且,我很担心,我不出去调节一下心情,就会像这样没完没了地掉眼泪。
我下了电梯,擦擦眼泪,擤擤鼻子,骑上电动车。来到了菜场。
我先给宝宝买条鱼。再看看手机。手机里记着,鱼,香菜,药。我突然想起来,白天,我想着给端午买药的。他的左边胳膊疼,他现在马上要走了。幸好我及时想起来了。我就来到菜场旁边的存仁堂。
我问医生:“我老公左边胳膊疼。要用什麽药啊?”
她说:“左边胳膊疼?不是肩周炎吧?”
我说:“我也觉得他可能是的。我也有肩周炎,他疼的地方跟我是同一个位置,说不定是夜里冻的。”
她说:“你看看,这边有云南白药,还有喷剂。你要哪一个?”
我说:“我来问问他吧。”我就给端午打视频。
我的眼睛还是肿肿的。我把手机对着药架上的两种药:“你看看,你是要云南白药,还是用喷剂啊?”我用带着哭腔的嗓门响亮地说。
“喷剂吧。”端午说。
“不要云南白药啊?”
“不要不要!就是喷剂。”
“那好吧。”我说。
5。遇见前婆婆
周六,天气很好。我在家里给宝宝喂饭,擦屎,刷鞋子,好容易收拾好了,我就抱着宝宝去广场上玩。
我抱着孩子走在小区外头的小路上,前面,有三个人,是我前夫,前公婆。前夫可能是看见我了,他手里拿着手机,走到小路边的小树跟前,装做要打电话的样子。他身边年迈的父母还没有注意到我。
我抱着孩子大步迎着走了过去,我没有什麽好躲闪的。当年我对他仁至义尽,而今我对他也没有丝毫芥蒂。我有什麽好躲的。况且,我还真想看看他的父母。
他的爸爸还是像以前一样背着手往前走着,他认出了我。
“小宋啊?”他说。
“哎!”我说。“爸爸”两个字没喊出口。
老太太走在最後面,我走到她跟前,她看了看我。六年了,她老了,右边的眼皮塌陷了下去。她手里拎着东西,左手一大包,右手一小袋,像是要去哪里串门子。
“呐,给你!”她把手里的一个小袋子给我,里头装着两袋子饼干。
我说:“我不要!妈!”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我说:“我对你印象还蛮好的,我还蛮想你的。”我不自主地流着眼泪。这眼泪可跟黄林军没有半点关系。这麽多年过去,我经历了难说难道的婆媳关系,和工作的变动。这些委屈,在我心里,百感交集。
老太太说:“给。”
我把她的手推过去,我说:“我不要。”
我真的不太想要,她没有给我东西的义务了。我也不贪图那点东西。
她说:“拿着,少点!”我看她很真诚,就接过来了。
我跟老太太说:“你们这是要去哪?”
她说:“小燕的房子买到那儿了,我们去看看。”她的手往前指着,她女儿的房子大概就在附近的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