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女士醒过来第一个见的人不是她也不是徐叔叔,而是她的生物学父亲秦冠楚。
那个把言女士肚子搞大了,一走了之,杳无音信的男人。
这个事实连丁若静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一心以为言女士爱慕于他的徐正良。
丁若静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根本整理不出来一条合适的思路,下一步到底应该怎么走。
高昂的医药费,单靠她和言女士肯定付不起。
至于秦冠楚,也不用抱什么希望。
要是他靠得住,言女士何必带着她住贫民窟,欠下一堆高利贷。
那么现在还是只能先瞒住徐叔叔。
要是徐叔叔知道了,一切就都完了。
下定决心的丁若静慢慢站直了身子,视线从门缝里挪开,刚要抬头深吸一口气,就那么和一身西装的徐正良的对上了眼。
这猝不及防的对视,吓得她往后退了两步,本就苍白的小脸更白了,眼睫毛颤动频繁,整个人犹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惶恐不安。
她想的太入迷了,连徐正良是何时站到她身侧的她都不知道。
她心里面慌得不行。
徐叔叔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是不是看到了病房里的画面
亦或者说是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现在跑的这一趟只为证实
无论哪种情况,产生的后果丁若静都无法承担,她紧张的扣着衣角,说话带着颤音:“徐叔叔,您也是来看我妈妈的吗?”
徐正良笑容依旧和蔼可亲,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出的话却让丁若静如坠冰窖。
“抖什么阿静。里面的人是谁,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进去打个招呼”
这话一出,丁若静就知道全都玩完了。
——徐正良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她下意识冲徐正良摇头,辩驳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清楚,他和我妈妈没关系,他们两个一点也不熟。”
她毕竟年岁不大,想抓住什么东西的时候总是格外用力,连话里的逻辑都顾不上了,自顾自的想要挽回事态。
徐正良目露仁慈,语气平静,淡淡质问:“哦,不熟的的话也会在清醒过来后几次三番的见面吗?阿静,撒谎可不是个好习惯。”
丁若静所有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虽然眼前的中年男人依旧风度翩翩,气质儒雅,跟她说话也是和往常一样温柔平和,但丁若静却觉得此时此刻的徐正良就像是一座被接连暴雨袭击的山,随时都会坍塌。
他温和的眼里是藏不住的伤,快要从里面溢出来了。
而话语里的偏执,丁若静再熟悉不过,那不就是徐青梵即将发疯的前兆么?
所以,这会的徐正良是快要爆发的火山,只待寻找到合适的时机就会发泄出来。
“徐,徐叔叔,您不要冲动好不好?和我妈妈好好沟通,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丁若静咬破了唇瓣,尝到了一嘴的血腥味,勉强唤回了几分理智,鼓起勇气,说了这番冠冕堂皇的话。
其实,她和徐正良都清楚。
事实摆在眼前,能有什么误会,丁若静这番似是而非的话语起到的作用只是宽慰他而已。
“嗯。”
徐正良像一个行走在沙漠中忽然捡到半瓶水的人眸中燃起希望,倒是真的信了她的话。
“我觉得阿静说的很有道理。既然是误会那就要问清楚,阿静跟着徐叔叔一块进去,我们看看到底是不是误会。”
说完也不给丁若静反应的时间,拉住她细小的胳膊,直接把留了条缝隙的门推开了。
丁若静踉踉跄跄的跟在徐正良身后,两个人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病房中。
秦冠楚看见他们两个进来,攀在言西凤肩膀上的手快速撤回,从凳子上起身,扬起熟练的笑容和徐正良打官腔:
“徐总好。您说这也是巧了,特意挑了时间跑这一趟,没想到还能和您碰上。”
丁若静胆战心惊,秦冠楚装模作样的挑衅很低端,完全不把徐正良放在眼中。
就差明着说,来看望您对象,特意选择了一个您不在的时间段来的,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您不必知道,倒是一不小心碰上了您还挺不好意思的。
她觉得换个人估计都要上去揍一顿秦冠楚了,偏偏徐正良端正守礼了一辈子,见识惯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这种时候还能保持镇定。
他回握住秦冠楚的手,仿佛对他说的话半点不在乎,说:
“行了,我知道小秦总要表达的意思。我太太身体不好,要好好养养,就不留您了,也希望您下次不要不请自来。”
徐正良几句话掰回了场子。
婚姻是秦冠楚的死穴,他永远给不了言西凤的东西。
“那我就不打扰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