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统共有五两多银子,大渠因连年征战,好几年都未发下来军饷,这五两银子还是送老将军遗体回都城时将军夫人给的谢礼。
来之前他做好了打算,将人休了以後把这些银子存进钱庄,只留一小部分做家用,倘或自己日後不能从北境下来,那麽这五两银子和殉国的安家费也够弟弟们支撑好几年了。
可现在计划变了,因为郁屏的反常。
封季同内心有些挣扎,这些银两一旦在郁屏面前见了光,那麽再想做打算便没那麽容易了。
可他又想试试,想看看郁屏的反应。
几经思量,封季同终于开口:“我身上有些银两,我打算都留在家中。”
“啊?”郁屏迷惑的擡起脸。
“有多少?”
封季同没吱声,只是张了张手掌。
见他这财不外漏的神秘感,郁屏直接就猜出了五十两的数目。
主要五两银子他也看不上!
郁屏眼睛一亮,倒是见钱眼开的样子,可转而又愁眉苦脸起来:“这麽些钱,可咋花啊?”
“你想怎麽花?”
封季同以为他会说买点吃的用的之类的小物件改善一下生活条件,可结果却出乎意料。
“你要真让我想,我能想出一大溜。”
“说说看?”
郁屏环顾了一样屋内:“首先吧,我要把家里房子修一下,院墙垒高些,各个屋子陈设也要换新,还有就是去村西打水太费事了,我想在院子里打口井。”
封季同:“……”
郁屏只随随便便一说,就不止是五两银子的事了,不料他还有计划,且继续自顾自说道:“当然,这些都是小钱,我想着把翰音送去县里念书,原先确实是没条件,但现在有了这些钱,就不用发愁……”
封季同怀里的五两碎银再没有支撑他听下去的底气,于是将人打断:“你等等。”
念书?这是他们这种人家能想的事儿吗?
郁屏後面想说的还有很多,譬如淼淼虽是个哥儿,但也不能没有打算,这五十两银子里得留一份给他日後嫁人做压箱。
被打断後,郁屏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怎麽了?是我说的这些不合适?”
封季同咬了咬牙关,把袖口的五两碎银拿了出来,难以啓齿道:“就五两银子,干不成你说的那些事儿。”
郁屏:“……”
合着说半天都是在白日做梦?就五两银子至于让一个大老爷们儿支支吾吾,神神秘秘,还一脸豪横?
郁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干瘪的钱袋如同他瞬间被浇灭的雄心壮志。
“你给淼淼吧,家里钱都是他收着。”郁屏说完便埋头吃起饭,冷淡的表情就差没把“我嫌少”这三个字写在脸上。
封季同在倍受打击的同时,对于自己一开始萌生的试探想法,那感觉如同山鸡舞镜。
自作多情。
只不过在郁屏的期艾里头,他自始至终都没提过一句自己。
也是在这一刻,封季同才真正打量起他这个名义上的夫郎,原先以那些信件为元素所树立的人物,在仅仅一天後,骤然粉碎。
郁屏静默了片刻,忽而又想起封季同在信中说起要休自己的事情,谈不上泄愤,就是想逗逗他:“就这麽把家当拿出来,不怕我卷了钱就回娘家?”
封季同:“……”